从学校回到家,不过十分钟的车程,一路沉默。

回到别墅,就在杨安妮思量着,该怎么开启两人谈话时,走在前面的小包子突然回头,开口说话了:“妈咪,我今天在学校打了人,虽然有错,但我不后悔,也不认为全是我的错!”

看样子,这件事对他确实影响挺大的,向来坚强的小包子,这个时候眼泪竟又在眼眶里闪烁,却倔强的咬着嘴唇,不让它们滚落下来。

杨安妮的心没来由地一刺,有个她一直忽略,又在逃避的问题,从心底最深处慢慢走了出来。

她眼睛一热,上前再次抱住那个小小的身子,在他直挺的小背上,轻轻地拍了拍,柔声说道:“妈咪相信你。如果你愿意,跟妈咪说一下事情经过好吗?”

她慢慢松开他,看着清澈大眼睛里,那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心疼不已,忍不住又说道:“孩子,如果真的很想哭,那就哭出来吧。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会喜怒哀乐。哭泣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不,妈咪,小琮不想哭!”

小包子倔强地摇头,却在这晃动中,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眶里摇落下来。

顿时,一脸沦丧。

杨安妮看得既心疼,又有些哭不得。

这孩子,性子就是倔,但内心其实却很柔软。

她帮他拭去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妈咪知道,小琮是个坚强懂事的孩子。走吧,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杨安妮拉着小包子的手,来到花园的园艺桌前坐下,并叫佣人拿了些点心和果汁。

“这是你最喜欢的绿豆糕,先吃块我们再慢慢说。”

她轻松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谈什么严肃的事情,更像是在聊天。

小包子原本有些紧张和不安的心情,渐渐平缓下来,慢慢地吃完一块绿豆糕,再喝几口果汁,这才向杨安妮说出事情的原委。

原来真的和杨安妮所想的一样,学校的孩子嘲笑小琮没有爸爸,还说他妈妈被人包养,他是寄养在他妈妈金主家的寄生虫。

类似的流言蜚语,杨安妮也听到过,但她都是一笑置之,没有理会。

妹妹住在未婚哥哥家,这有什么不妥吗?

也许有人会说不太妥,因为哥哥将来也是要成家的。

可事实是,她有很多次,都想独立出来,想让杨安铭有机会去组建一个,真正属于他个人的家。

但那个男人不允许,不仅不允许她搬出去,还霸道地将她彻底圈在他的世界里,不许离开半步。

以前,她把这种霸道和宠溺,当成是杨安铭对亲情的看重,她甚至还开玩笑地说他是妹控。

直到那晚,杨安铭喝醉酒向她表白,说出两人不是亲兄妹的事实,杨安妮才意识到,那是一份深沉到,她无法偿还的感情。

如果这些问题,这些尴尬和不自在,只是她一个人而已,也许她会就这么模模糊糊地,跟杨安铭过一辈子,直到他的心从自己身上移开。

因为她想给小琮安逸的生活,不仅是物质上的,更多是家庭成员和心理上的安全感。

不管杨安铭对自己有什么样的想法,至少他对小琮,真的很好很好,几乎已经替代了一个爸爸的角色。

在M国,单亲家庭很普遍,人们也不会过于去关涉他人的私生活,所以这根本不算是个问题。

但如今他们身处国内,风情风俗略有不同,当这种尴尬和世俗的歧视目光,投射到小琮身上时,杨安妮深深地感觉到,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