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茴还没来得及反应,赵石南已经只留给她一个匆匆的背影。碧绿的竹席,紫红的罗帐,忽然觉得空空,苏小茴手里拿起赵石南留下的茶盏,还有他的余温,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不多时红姑撩着裙子上楼,看到小茴正在帐子里垂泪,有些惊讶:“那位爷真走了?还回来吗?”小茴摇了摇头。

“可是怪事,他不是一向在你这里过夜的吗,难道成了亲还真改了脾性不成?”红姑纳闷,这可不是好兆头,赵石南出手阔绰,又对苏小茴独宠,红姑从赵石南手里捞的银子可不少,这要是真收了心,可是大大的一笔损失。不禁跺脚叹气:“你怎么不留住呢?”

苏小茴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我哪里来得及说话。”赵石南听到少奶奶几个字就像被大风吹着一样走的到快,哪有插嘴的机会。想着就心酸。

“你呀,还是实在。不用些手段,怎么能行呢。”红姑拉着苏小茴的手,低声说着,“好容易靠上这个又大方又有势的爷,你可千万别松了口,若是得了他的心,将来做个妾也未尝不可。”

“妾?”苏小茴的心砰砰跳了两下,这个她可没敢想过,赵家即便是纳妾,也得看看身份。自己虽然是清白的身子,除了赵石南并没有别的男人染指,但终归说出去不好听。赵家能容下她进门吗?

“只要那位爷乐意,赵家谁能拧的过他啊。小茴,你可要争气。”红姑本来也是随嘴一说,无非不过想激发苏小茴对赵石南的斗志,她好得利。至于做妾,她并没觉得苏小茴有那个本事,也舍不得把这棵摇钱树放出去。

但苏小茴却被红姑的一句做妾说的动了心思,仿佛黑暗中走的没了路,忽然柳暗花明的又出来一条道。苏小茴擦去了眼泪,幽幽的问着红姑:“不知道他的那位少奶奶是个什么品性?”

“我只知道是杜家的小姐,别的也不晓得。待我去帮你打听打听。”红姑应付着,顺带就着床上小桌上的烛火,点了口水烟抽着。

赵石南回到了府上,已经丝丝缕缕的下起了雨,江南的雨最为缠绵,尤其在夜里,润物无声。

赵石南到了赵老太太的房间,掸了掸身上的水珠,就看到杜衡正在外间的客堂直直的跪着,脑后的发髻垂下几绺,衣服也有些凌乱,看着说不出的狼狈。赵石南看她那个样子,不知该是生气还是怜悯。而赵老太太正威严的面南而坐,眉头紧紧皱着,数着佛珠的手也由于气愤微微的抖着。

屋子里零星的几个下人,赵老太太的陪嫁慈姑立在她身旁,吴妈垂手站在杜衡身边,双叶跪在杜衡旁边正在瑟瑟发抖。

看到赵石南完好无损的进来,赵老太太舒了口气,威严之色并没有减去一分,冷声问道:“现在人都齐了,你到说说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大晚上兴师动众的。”赵石南故作轻松的问着。

赵老太太把桌上托盘里的衣服扔到赵石南面前,厉声问道:“衣服上的血是怎么回事?”说完眉眼一转,瞟向了杜衡。

杜衡抬眼看了眼赵石南,正要说话,赵石南先回答着:“我自己不留神扎的。母亲大人,你也知道我有时不怎么留神的。”赵石南语气故意诙谐,想着小事化了。如果是平时,赵老太太早已烦恼尽散,破怒为笑了。但今天,她不止不解气,反而更加愤怒,这在赵老太太眼里,可是天一般的大事。

双叶扔衣服的时候被吴妈看到,吴妈捡起来看到上面的血不由担心告诉了慈姑,最后到了赵老太太耳朵里,待把衣服拿来一看,赵老太太的魂都要惊掉了。赵石南是老太太的独苗,一直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却突然流出这么多血,她这个做母亲的简直恨不得把那个罪魁祸首拎来抽两巴掌。

屋里只有杜衡和赵石南,可任老太太怎么问,杜衡只有一句话:“让石南说吧。”那副生死凛然的样子,赵老太太已经有了判断,杜衡弄得无疑。为了什么,她无从知晓。

但赵老太太愤怒难平,不论为了什么,刀剪无眼,玩笑也好,打闹也罢,怎么能伤人?一个不注意扎出问题,后果----赵老太太不敢想,赵石南是她的命,是她后半辈子的全部希望。她不能允许他出任何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