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赛金还未起身时,穆鸢就听到夫焉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主,岁公公来了。”

穆鸢又是一夜未眠,这会儿自然是妆容整齐服饰齐整。只不过就是长发披散着没有梳起。每晚她都会把窗幔拉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看到她这幅打扮,若是大半夜的瞧见一个没有一丝活气的女人妆容艳丽黑发披散的躺在大红暖帐中,其实也是个挺吓人的事情。

拉开了床幔,穆鸢看着躺在一旁软榻上还睡的香甜的赛金,便朝着门外唤了句:“请岁公公在前厅稍侯,待我梳妆后便去。”

“是。”

待夫焉离开,穆鸢弯腰提了纹花黛色马靴套在双足上,缓步走到软榻旁伸手推了推赛金:“赛金,醒来了。”

赛金呜哝了一句,揉着眼睛看着穆鸢,而后又看看外头的日头,而后才恍然自己起晚了。

吓得翻身而起,赛金只披了个外衣就窜到门外头去,闹腾腾的去取水。

穆鸢瞧了有些无奈的摇头,转身打开了衣柜,在里面挑挑拣拣,最终选了套鹅黄色的纱衣。选了条和它同色的面纱,穆鸢挡住了面容,只留了一双晶亮的眸子在外头。

待梳发梳妆完毕,依然是一炷香之后,穆鸢带着赛金走到前厅看到岁余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歉意:“劳烦岁公公久候,着实是尔雅的不是。”

岁余对于这个性格直率的公主很有好感,加上在宫中难得有人愿意看起太监的,穆鸢却是一直以礼相待,更是让岁余感动,脸上的神情十分的真心实意:“老奴不敢,是老奴来的时候太早,扰了公主休息,该当是我的不是。”

穆鸢忙摆摆手,笑容瞧着清澈的很:“这推来推去没意思得很,岁公公来坐,赛金奉茶。”

赛金矮了矮身子,便出了前厅去小厨房取水。

岁余瞧着厅中没了旁人,便笑道:“公主,老奴瞧着这甘露殿偏殿中虽然打扫的小太监是有的,但是能近身伺候的宫娥却是只有公主带来的赛金姑娘。不知道公主有没有意向挑选几位宫娥进来侍奉呢?”

若说以前,穆鸢定然是不乐意的,毕竟她的身份不比旁人,露出丝毫痕迹都只有杀人灭口一条路。不过经过了早上的慌乱,穆鸢觉得她最好还是要来个宫娥伺候着,赛金是个好姑娘,性子却不安定,不少事情穆鸢也不愿意难为了她。

思量虽多,但实际上他也不过是想了一瞬便有了主意。

只见穆鸢笑着看向了岁余道:“岁公公考虑的周全,这么大个屋子我自己个儿住着也难免寂寞,若是能有人来陪着定然是再好不过。”

岁余笑眯眯的摸了摸拂尘,道:“那便挑个公主得空的时候,老奴带着公主去挑挑人。”

“不用那么麻烦,岁公公觉得合适就好。”穆鸢用手指捏了捏衣角,笑着回应。

岁余闻言,却是多看了穆鸢一眼。

要说这后宫之中,向来不是太平之地。各宫娘娘各自有手腕,眼线钉子安插的也是轻松得很,哪个宫里都难免有几个别的宫殿中放进来的人。或许不会有什么坏心,但是通风报信是少不了的。

尔雅公主虽然是新来,却成了红人,单单看昨晚皇上那份态度就知道是喜欢这位番邦公主的。纵然不是皇帝后妃,但往往这样的身份更能说得上话,想来以后也难免惹人眼。

可偏偏,这挑人的任务就让穆鸢轻轻巧巧的扔回给了岁余。岁余是隆鼎帝身边的人,他选出来的也必然身份干净些,但这样也必然会使穆鸢的一举一动被隆鼎帝完全掌握。

虽说隆鼎帝是她的舅父,但毕竟隔着两国邦交,穆鸢能这般说定然是大胆的很。

岁余的眼睛不着痕迹的看着穆鸢,便看到这位尔雅公主已经和端了茶进来的赛金说起话来了,便是要赛金再那些糕点来,她肚饿了,言谈间都是小女儿的娇态,分毫没有心机的模样。

只怕是自己多心了。岁余笑了笑,暗自摇头,这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弯弯绕,只怕她只是觉得麻烦才推了回来,至于其中的关节是不甚明白的。

既是如此,岁余也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那张有了些风霜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老奴就帮公主跑了这一趟,待选好了宫娥便送来甘露殿。”

穆鸢点点头,瞧上去似乎只是说了件小事一般,并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