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言并非是没有脑子的,她能够在瑞王府立足,凭借的不仅仅是这幅皮相和温柔小意,瞧上去柔弱的女人往往有着比寻常人更加冷硬的心肠。

若非如此,宋婉言是做不出撺掇萧宇承其母留子的事情来得。

被白猫吓了一吓。宋婉言也算是能得了些清醒。刚刚一时间被变故冲昏了脑袋。等她回过了神,这脑袋也清楚不少。

不过菱角显然没有发现自家主子的不同,她正恨恨地看着跑到了院子里头的大白猫,右手捂着自己的左臂。原来是刚刚白猫受惊逃窜之时慌不择路,跳了窗台,中途抓了一把菱角的手臂,上面流下了不深却也不浅的几道血印子。

”该死的猫儿......”菱角嘴里的声音显然是愤愤的。

听了这话,宋婉言却是微微皱起眉头来,配上那张梨花带雨的容颜让人瞧了都止不住的心疼:”那是三郎给我的,菱角,你该让着它些的。”

菱角闻言低头应是,只是心里确实有了些不舒坦。

虽说猫儿是萧宇承送的,宋婉言珍视些也是情有可原,但是现在她的言语之间分明是将自己的位置放在了一只畜生后头,这难免让菱角觉得难受。

宋婉言却并未正眼瞧她。在女人的心里,只能容得下自己个和萧宇承,旁的人,半分位置都是没有的。

在她看来这是爱情,严丝合缝,针扎不进水泼不进,似乎这是天生的道理一般。

宋婉言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而后似乎是有了主意。

女人走到了书桌前,盈盈落座,迅速的研好了墨,将细长毛笔填满后在纸上落下了字去。

不多时。四句诗落于纸上。

自从别欢后,叹声不绝响。黄檗向春生,苦心随日长。

她将这张纸折起来递给了菱角:”你去前边等着王爷,若是他回来了将这张纸给了他。”

菱角是个不认识字的,在她看来,自家主子现在就应当去前面苦等,待王爷回来后一番哭诉然后让王爷彻底断绝了对那两个新来女人的想法才是。可如今,宋婉言只给了自己一张薄薄的纸。这有个什么用?

故而菱角接了那张纸过来,先是好好的放进怀里,而后才试探的温着宋婉言:”主子,你要不要同我一道去?”

宋婉言闻言却是笑了笑,眉目间尽然是自信:”你便拿着这张纸去了就是,三郎定然是要来我这里的。”

菱角见她说的自信,比那也不做他想,行礼离去。

宋婉言脸上也不见了刚刚那种忧愁,取而代之的是强大的自信。

算起来,自从入了瑞亲王府,她还从未使出过什么争宠的手段。萧宇承并无侍妾,在宋婉言之前也就只有宋璃一位妻子。宋璃性格大方爽朗,加上肚子也争气。刚进门没几个月就有了孩子,于情于理萧宇承都不会用那些不入格的女人来碍她的眼。

若是没有宋婉言横插一脚,或许萧宇承和宋璃真的可以被传颂为一段佳话。

自从宋婉言入了宋府,宋璃或许觉得碍眼,可她最珍惜的是自己的孩子,并不多去管束她,而萧宇承又惯常是喜欢温柔小意的,也是天天与她在一处,那张平时冷言冷语的嘴巴似乎是在积攒着甜言蜜语,等待着在遇到宋婉言之后一股脑倒出来一样。

这让宋婉言有了错觉,让她觉得,萧宇承是个男人,是个夫君,而不是王爷。

”就算是宫里出来的又如何?三郎不瞧她们一眼,难道还能越过了我去吗?”宋婉言念叨着,而后脸上露出了笑脸,自顾自的去了镜前,贴了花黄描了眉眼,只求在情郎回来前将自己梳妆打扮停当。

而在她身后,一道黑影慢慢的成了型,飘在空中,晃晃悠悠的,定定的看着宋婉言一阵子,就化成了一道烟雾顺着窗户飘了出去。

只不过在她飘离出去前,留下了似乎冷笑一般的声音,不知道是在笑自己多余来看宋婉言,还是在笑宋婉言的蠢钝。

在她离开后,原本哆哆嗦嗦的留在园子里头的大白猫的精神就松懈了几分,身子直接趴在了草地上,把自己团起来,尾巴上的毛都被吓的炸开了,半晌,才发出了轻微的喊叫,只可惜她的主子正想着晚上要如何奉承郎君,却没有注意到它。

而已经走到了走廊里头的菱角却突然觉得阴风阵阵,她看了眼漆黑的夜色,握着灯笼的手紧了紧,心里有些慌乱。

正想回去找个婆子陪她一起,却突然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可是诡异的是,虽然菱角已经昏了过去,但是她的身体却没有就此倒下,而是站的笔直端正,低垂着头,手松开来,灯笼直直的掉到了地上,风直接从上面的缝隙钻进去,吹熄了里头的蜡烛。

漆黑的走廊上,只有一个女人戳在那儿,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睛瞧不清楚表情。

不过只是转瞬,女人的身体就动了起来,却不像是寻常的动静,而是很僵硬的移动了肩膀和手脚,就像是艺人手上的木偶一般抬一下,又落下,再抬起另一边,再次落下。

几次尝试后,她的身体慢慢变得柔软起来,头也缓慢地抬起。

透过细碎的头发,难看到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瞳孔尽然是一片血红,但在几次眨眼后又恢复成了黝黑,只不过瞧上去不见灵动,而是有些空洞的黑色。

女人的嘴角轻缓的翘了起来,嘴角咧的极开,扯动着嘴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和红色的牙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