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婆子,你说那里头的侧妃是怎么回事儿?瞧着挺柔弱的人,怎么就疯了呢。”一个婆子坐在门口的杌凳上,小声问着身边打着扇子的姓白的婆子。

白婆子虽然姓白,但是脸上却是有些黑的。瞧着也食醋装得很,显然是有膀子力气。听了这话,只管笑了笑,那声音也是低得很,一边摇着手上的蒲扇一边道:”可莫要小瞧了里头的那位,宋婆子你是来得晚,我在娘娘这里伺候时间长了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位可不是个寻常人物哩。”

虽然柳贤妃让她们好生看管着宋婉言,但是这几个身材魁梧的婆子发现这位瑞王侧妃很是安静,虽然下午的时候疯疯癫癫,可是现在却是自己个儿坐在那里,既不说也不动,手捂着肚子显然是比她们还小心。

故而这些婆子也就松懈了下来,柳贤妃不在。便不都守在屋子里,而是轮着到外间屋歇息一会儿,说话喝茶,倒是比宫里面惬意的多。

心情松快了,这心思也就活泛起来,宋婆子凑近了白婆子,用手挡住嘴巴,问道:”老姐姐,倒不如与我说说这里其中关节?真是让人好奇得很。”

白婆子却不愿意轻易告诉了她。手上的扇子摇的快了些,说道:”这可是秘闻,不能轻易说啊。”

”可莫要卖关子了,着实是勾人的很,来来来,喝口茶。”宋婆子知道白婆子是逗自己呢,也就陪着笑倒了盏茶递过去,而后用臂膀轻轻撞了撞白婆子,道,”来说说,我定然不告诉旁人。”

白婆子接了茶盏,抿了口。而后撂到一旁,这才慢悠悠的重新拿起扇子,一边摇晃一边道:”这事儿虽然是秘闻,但知道的人也不好,告诉了你也不妨事,只是莫要再传也就是了。”

”我知道,定然肉烂在锅里,不会说的。”宋婆子笑着道。

这话虽然这么说,可是白婆子也知道宋婆子定然是嘴上不牢的,却也不在意。她的眼睛瞥了眼内屋,那个依然坐在窗边的纤细女子,黑黑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屑,而后举起扇子遮掩了嘴巴。压低声音道:”这宋氏是当初瑞王妃宋氏的妹子,瑞王妃我是见过的,最为端庄大气不过,长得也是动人的,是全京城的贵女小姐里头数一数二的好女子。后来怀了孩子以后,这一位,”白婆子的嘴巴朝着屋子里头努了努,”就进了瑞王府了。”

宋婆子惊讶道:”莫不是宋王妃用自己妹子固宠?”

”就算固宠谁瞧得上她,而且哪怕是平头百姓家,小姨子和姐夫也都是个糟心事儿。”白婆子翻了个白眼,而后道,”这是这为侧妃自己请了命,却不好好伺候姐姐身孕,而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去外面晃荡,一来二去,就和瑞王勾搭成......”

”嘘。”宋婆子竖起了手指在嘴边。”可别说这个字儿,招祸。”

白婆子点点头,可是眼中的轻蔑却还是没有丝毫减弱:”为这事儿,贤妃娘娘可是愁坏了,却还会想法子各种瞒着瑞王妃,怎奈侧妃娘娘争气,自己怀了孩子,还是在瑞王寿辰上被查出来,当时就被封了侧妃,第二天瑞王妃就小产,孩子没生出来自己个儿也死了,真是作孽。”

宋婆子听了,眼中有些惊讶,着实是有些骇人听闻的:”本想着这种脏事儿也就是那些破落户家里头有,原来宫里面也有啊。”

白婆子却是冷笑:”这事儿多了,以后看习惯了也就是了。【^^】谁让姐姐倒霉,摊上个丧门星的妹子呢。”

这句话,白婆子却是丝毫没有压低声音,说的十分大声。

她没有指着谁说,但有耳朵的都知道说的是宋婉言。屋子里头的几个婆子这会儿也看着宋婉言,女人之间难免喜欢聊这些事情,白婆子知道的她们也知道,看得出柳贤妃不喜欢宋婉言,几个人也就瞧个乐呵,更何况,她们年纪都是四十上下,有的家中孙儿都有了,也都是讨厌宋婉言这般上位的女子的,故而半分同情都没有。

宋婉言却是无动于衷一般,坐在那里,手却紧紧的握着腹部的锦绣绸缎,一言不发。

她的眼睛看着窗外,一动不动,但突然,宋婉言站了起来,手扶着窗框,手指都抓得发白了。

几个婆子以为她疯病又犯了,正要上前去抓着。

”贤妃娘娘可回来了?咱么也不见人出来招呼呢。”

声音轻轻脆脆的,惊动了坐在外间屋休息的婆子。原本摇着扇子的白婆子慌忙的扶着桌子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就看到已经进了院子的穆鸢。宋婆子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这会儿的穆鸢并未蒙着面纱,着实是美艳不可方物,虽然两个婆子并没有见过穆鸢的脸,可是这身打扮她们还是认识的,急忙上前,矮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穆鸢瞧了她们一眼,很好脾气的笑着抬了抬手,道:”起了吧,娘娘呢,可回来了?”

白婆子起了身,抬眼瞧着穆鸢。却是没敢看脸,只管看了一眼穆鸢的手。就看到这位公主殿下双手白皙手指纤长,紧紧抓着披风往上略略提着,毕竟披风略长,只要松手就会垂到地上,穆鸢似乎很珍惜它,半分都不愿意让它落下的。

见白婆子没说话,宋婆子便笑着回答道:”回公主的话,娘娘还在前殿没回来呢,不若进去坐坐等着?”

不等穆鸢说话,白婆子就瞪了宋婆子一眼,而后就摆出笑脸对着穆鸢道:”公主殿下,距离娘娘回来想来还有好长一阵子,您且先回去歇息,若是贤妃娘娘回来,我定然去告诉您的,可好?”

穆鸢好似不疑有他,笑着道:”那就劳烦你了。”说着,转了个身,披风在半空中划了个半圆,气势十足。

白婆子松了口气,而后埋怨似的对着身边的宋婆子道:”你可真是敢答应,若是让公主进来被那疯子伤了可如何是好?你我还要不要命了。”

宋婆子这才做出恍然的模样,连连点头。

而在屋中的宋婉言却是咬着牙齿,死死盯着穆鸢。

那件披风,是她缝的,亲手缝给萧宇承的,那披风的红色边上还有他用针线绣上的字迹的名姓,万万不会认错的。

缘何,在这个女人身上?

宋婉言心绪反复,随手拿起了一旁的茶盅,就往窗户外头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