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鸢拾起地上的玄逸的黑色锦袍时,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这种笑容是不知不觉展露出的,全然带着满足和安逸,以及穆鸢自己都不知道的欢欣。

正努力的遮掩着自己穿着穆鸢所做衣袍肩膀处略微的不适,玄逸抬了头。就看上了穆鸢那唇边的淡然浅笑。朝阳照在她精致的脸上,如同镀了一层淡淡的鎏金一般,

玄逸的目光一时间变得专注,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女人拿起了他的衣衫,折叠着搭在手臂上,而后感觉到了玄逸的注视抬头看他,眨眨眼睛,脸上笑意淡了些,反倒是多了些慌张:”瞧什么?可是我脸上的画皮出了问题?”说着,就要扑去镜子前面瞧。

这倒是让玄逸有些无奈,着实是没想过穆鸢对自己的容貌居然如此在意,不过他却没有让女人走过自己的身边,而是伸出了手臂,直接拦腰抱住了穆鸢的纤细腰肢。再次把她拢进了怀中。

穆鸢任由着他抱着,眼睛紧紧地盯着玄逸,在那双眼睛中满满的全是自己的倒影。

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脸颊,感觉到手下依然柔软滑腻后穆鸢松了口气,而后手握成拳头轻轻地砸了砸玄逸的胸口:”你又吓唬我,若是真的伤了脸,我非要和你没完的。”

玄逸低了头,额头抵着女人的。若不是鼻尖抵着鼻尖隔开了距离,穆鸢确定男人的嘴唇只怕又要咬在她的唇角的。玄逸看着她,而后笑了笑,总是神情平淡的男人哪怕只是弯弯唇角,都如同春暖花开一般的暖心。穆鸢愣愣的看着,而后就看到玄逸嘴唇开合,声音进了耳朵:”你若是高兴,我以后还可以画了更好看的皮囊给你,可好?”

穆鸢先是笑了笑,而后却是微微蹙眉,摇摇头:”不了,这个就很好。”

玄逸倒是有些意外的:”为何?”本以为女人会一口答应。哪里知道穆鸢直接否了。

穆鸢眼珠转了转似乎不想说理由,但是瞧着玄逸颇有些执着的模样,方才不情愿的开口:”我好不容易适应了从镜子里看到这张脸孔,若是以后换上一个,我只配每天早晨都要说服自己半天才能照镜子的。”而女人偏偏是个爱美成痴的脾气,一天不照镜子都会难受的。

这个原因有些出乎玄逸的预料,他有些无奈的看了眼穆鸢,而后收拢了手臂,抱着怀中略略冰冷的温香软玉道:”若是你想要换个样子尽管告诉我知道。”

”若是我想要回以前那张脸,可否?”穆鸢犹豫了一下,用手臂攀住了男人的脖颈,轻声问道。

玄逸神色不动,可是穆鸢明显看到他的瞳孔缩了一下。或许玄逸可以完美的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甚至于每一丝肌肉的动作,可是这一瞬间的变化骗不了人。紧着,悬疑就用那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道:”这却是难的了,虽说你如何模样我都欢喜,可是你当初如何我倒是记不清楚了。”

”那便算了,本就不是什么强求的事情。”穆鸢笑着,把脸埋在了男人怀里,可她心里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

玄逸必然可以做到,可他不愿做。这其中的缘由穆鸢并不清楚,是因为想让穆鸢和萧宇承划清界限还是别的什么,穆鸢着实是猜不出的。

可是在玄逸的请问落在发顶的时候,穆鸢却不想想那么多了。

她很累,从来到这个她自己一手描绘出的大周的那天开始,她就很累。那些怨念,那些仇恨,那些算计。统统压在了穆鸢的肩头,在这幅精致的画皮里面究竟有多么的阴暗不堪,也只有穆鸢清楚。【^书^阅^屋^wWw.SHuYueWu.com】

不,面前这个男人也是知道的,这种秘密不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感觉让穆鸢觉得放松。

把自己整个人贴在了玄逸怀里,穆鸢微微闭上眼睛:”如今衣裳也给你做了,便宜也被你占去,若是以后我保不住了这身画皮,只留下了里面的魂魄,变得丑陋不堪,你可不能不要我的。”

玄逸却是低低的叹了声,语调轻缓,声音轻的似乎都要随着风吹散了一般:”我定了你,便是你了,哪怕你以后真的要靠人心过活,我造了杀孽也会与你一处。”

穆鸢笑起来,她很喜欢听玄逸用这种好听的话来哄她,哪怕这句话听上去带着丝丝血腥味道,可偏偏那么顺耳。穆鸢抱着男人的手臂紧了紧,用冰冷的面颊贴着男人温暖的身子,轻声问道:”真的有一日,我要去那地府,可怎么办。”

”碧落黄泉,我与你同往。”

穆鸢知道,自己的人生注定被凝固了,凝固在了风华正茂的年岁,不会前进,也不会老去。未来如何她并不知道,或许终有一天魂归地府,到了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但穆鸢现在开始觉得自己可以不用怕了。

她总是信任着玄逸的,就在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穆鸢就相信了他。如今,穆鸢也确信,哪怕去了地府,男人也会护她周全。

穆鸢抱着那锦袍窝在玄逸怀中,越过了男人的臂膀看着窗外的阳光,淡淡微笑。

如果爱情就是愿意把灵魂交付到对方手上,那如今,穆鸢知道似乎爱上了一个人。

***

赛金一个晚上都有些担惊受怕的。

夜半时分,她就被人敲响了房门。虽然和珠云雪盏一般都是穆鸢身边的大宫娥,份例等级都是相同的,但毕竟赛金与尔雅公主有着从小到大的情分在,隐隐的地位要超然一些,故而是单独一间屋子住着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赛金猛地惊醒,而后披了衣服去开门,看到的便是一个宫娥,而那宫娥说进了刺客,所以让赛金和另外一个宫人聚在一处,避免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