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鸢亲眼见着沈清就这么开着窗子,一脸悠闲的望着窗外,而那莲花盏便是在桃花院子里头来回徘徊,而后,便是光芒大盛。

”怪不得你要来这宫中。便是为了这个。”穆鸢瞧着被沈清一个个的收进瓷瓶中的灵魂,眉头微蹙。

沈清却也不否认,只管道:”左右这宫中阴气颇重,纵然是身处龙脉之上却也有镇压不住的时候,趁着鬼门大开,本座帮这里收些魂魄。也是积德行善。”

能够把如此凶残的事情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穆鸢也是找不出什么来反驳他了。

瞧着要落下去的日头,穆鸢微抿唇角,道:”如今要入夜,你该放我走了的。”

沈清一面将瓷瓶挂在腰间一边道:”怎的,这般急切?你可知道多少妖精鬼怪希望与本座独处,那都是求都求不来的缘分。”

穆鸢瞧了他一眼,却在对视上之后转开了眼睛。

雪盏曾说过的,不少妖精都是被沈清的容颜所迷惑,故而心甘情愿被这男人捉住炼成了丹药。如今看来这个说法绝不是空穴来风。

分明长了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却有着坏极了的心肠,还有着强大而又毒辣的手段。偏偏这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常常的透着刺人的暧昧,穆鸢着实是有些无可奈何:”沈清真人,我实在是受用不起这份缘分。”

沈清则是神色淡然,那眉宇间的邪气不知道是不是在夕阳的光辉照耀下似乎已经散去一半,落日余晖装饰的男人原本邪气的脸面变得柔和不少。

他将莲花盏重新递回给了穆鸢,声音依旧如同泉水般冷清:”当真不再想想本座的建议?”

穆鸢摇摇头。显然是定了心思。沈清则是不再多说什么,只管道:”下次见面时本座便是这里的主人,希望到时,你能卸去这身黑雾,让本座得见真容。”而后,沈清便直接将长剑抛向空中,而后他自己则是出了门去,踩到了虚虚的浮在半空的长剑之上,御剑飞行,呼吸间就没了踪影。

随着沈清的离开,这屋子里头的结界也就消失一空,原本积压在穆鸢身上的压力也是一扫而空。

穆鸢将莲花盏妥贴的放好,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吸收过魂魄的缘故,哪怕现在里面空荡荡的。可那光芒却也还是比以前来的盛了很多。穆鸢将它放入怀中,起身准备离开这个地方,片刻都不想耽误的。

毕竟从昨晚看到沈清开始穆鸢就觉得心里憋屈得很,素来算计嚣张惯了的女人那里受得了被个道士那般欺负,还没有还手的力气。

上一次被这么压制住还是清凉山上的无忧大和尚,而穆鸢也能找得到对付他的法子的,偏偏,对这个头回见面的沈清,却是一点把柄都捏不到。

穆鸢能笃定自己会让无忧好看,是因为无忧虽然是和尚六根清净,但他毕竟是有重视的人。那诺大的清凉寺便是他的牵挂,那个和尚甚至还心系苍生,多了不用说,只要穆鸢能拿捏了释空,就能挟持无忧。

但这沈清活了数百年,哪怕有亲人爱人也怕都是死了个干净,还是个狠毒的脾气,着实是麻烦得很。

本想着铺平了道路只为了送沈清当上国师的穆鸢突然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便不会答应了玄逸,哪怕是选了释空都比这个道士来的容易相处。

但牢骚归牢骚,穆鸢却还是但穆鸢却不准备在这里耽搁时候,刚跨出门,却感觉到小腿被什么东西抱住了。穆鸢眉头紧蹙,想也不想就回头道:”若是想去吓人便去找别处!鬼吓鬼,亏你想得出!”

心理阴郁说出来的话自然是冲了些,不过穆鸢说完了,才发现背后空无一物,低了头去,就看到一个大脑袋从黑雾里探了出来,圆滚滚的,布做的头微微打着颤,似乎让穆鸢吓到了。

穆鸢这才记起来自己还留了个小布偶在身边的,这个小东西一直软趴趴的没有动静,穆鸢几乎都忘记了还带了他过来。

本来心里还在生气这小东西居然任由着沈清进来而不来告诉自己,但转念一想,沈清那般的本事哪怕是穆鸢自己都是拦不住的,何况是这个前几天才捏出来的小家伙。只是个布做的,能听懂人声已然是不容易,还能苛求什么呢。

叹了口气,穆鸢弯了腰将那个微微发抖的小家伙捧在手里,托到了眼前,用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大脑袋道:”我也埋怨不上你,能从那个凶人手底下活过来本就不容易。”

小和尚模样的布偶听到她这般说,急忙点头,而后晃悠悠的托住了脑袋,身子倒是不抖了。

”但下次不能这般不小心了,可省得?”穆鸢的声音轻飘飘的,虽然化成了鬼身,可是女人的声音却一如往昔的轻柔妩媚。

布偶忙点点头,虽然他的脑袋上没有脸面,可是那身子一蹦一蹦的样子分明是欢喜的。

穆鸢拽着他,准备离去,却感觉到布偶又用力的拽了拽她的手指。穆鸢蹙起眉头低头瞧他,就看到布偶伸出了细细的手臂,分不出五指好似小拳头一般的手指向了一旁。穆鸢顺着看过去,便瞧见了的是趴在窗户底下的一个小小的身影。

穆鸢一愣,而后飘过去瞧,就看到了头上有这两个发包的小布偶躺在那里,就好像普通的布偶一般,一动不动的没了生气。

这让穆鸢猛的皱了眉头,这只布偶是她留在了屋中并未带出来的,为的便是能当了穆鸢的眼睛,护好了甘露殿偏殿,如今她自己出来只能说明事情有变。

穆鸢将布偶握在手上,那小姑娘般的布偶软趴趴的躺在穆鸢的手上,大脑袋垂着,一动不动。

原本缩在穆鸢手掌中的小和尚努力的动了动,挣脱了穆鸢的手指,飞到了小姑娘的旁边,伸了手去想帮她把脑袋托起来,可是不管小和尚如何努力,那布偶的头却总是没有力气的。

穆鸢重新把手放在了小和尚的头上,却没有抓,只是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身子,道:”她身上的法术散了,只怕是动不了了的。”

小和尚手却还是努力的托着小姑娘的脑袋,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