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算不上美丽的梦境。【^书^阅^屋^wWw.SHuYueWu.com】

诺大的宫殿,空荡荡的,穆鸢感觉到自己是坐在一个坚硬的椅子上,指尖敲敲椅子扶手,发出的乃是金玉之声。而双目所及的地方尽然是富丽堂皇。与一般的宫殿不同,这里的摆设虽然依然庄严肃穆,但是却多了不少花枝和幔帐,瞧上去多了些女儿家的柔美。

只是如今,再美丽的宫殿也显得落魄。

穆鸢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梦境,成了鬼之后虽然她极少做梦。但是却也能分辨出其中的差别。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四周,却是发觉尚有一人守在一旁,双膝跪地的在自己的右手边,双手捧着一柄宝剑,可是却是满脸泪痕的模样。

穆鸢朦朦胧胧的瞧不清楚那人的容颜五官,只看得出是个极其纤细的男人,玉带锦袍,那眼泪着实是让穆鸢印象深刻。

”女君,萧离带兵攻破了城门,马上便会突入皇宫了。”男人开了口,那声音,低低的。沉沉的,似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

穆鸢并不认识什么萧离,也不懂什么女君,男人的话让她有些迷惑。

若是做梦这未免也真实了些,平白无故的一个名字实在是奇怪得很。可是她的身子却似乎脱离了穆鸢的意识,直接站了起来。而后往前走了两步,穆鸢透过了身子的眼睛看到了大殿外面的天空。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血染一般的好看。

”朕从未想过做了亡国之君,不过是行差就错,便已经没了回头之路。”穆鸢感觉到自己张开了嘴巴,而这句话,就好似设定好了一般的说了出来,语气嘲讽,却带着些许悲凉。

男人拖着宝剑的手垂了下去,他也匍匐在地,一言不发,只是泣不成声。

穆鸢回了头,脸上有着困惑。他并不懂这这种情景是为何而来,而她的手,却是伸了出去去握住了那把宝剑的剑柄。

男人一愣,而后猛地伸了手抱住了穆鸢的双腿,声音都嘶哑了:”女君三思,只要女君还在,便还有东山再起之时,若是女君殡天,鸾鸣国可要如何!”

”朕死后,你记得将朕的尸体少了,将骨灰埋到这皇宫正中底下。万不可留下丝毫给肖里那个乱臣贼子。”穆鸢嘴巴一开一合着,说着她自己都不明白的话,而纤纤素手已经将锋利宝剑架在了脖颈前,声音冷清,”朕不轮回,不往生,只愿化作厉鬼,让奸贼萧离永世不得安宁,其子世世为奴,其女带带为婢。”

而后,便是一片血红,而穆鸢则是觉得身上猛地一冷,接着就猛地睁开了眼睛,身子也从床上直挺挺地坐起。

可她看到的却不再是那宏伟宫殿,而是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有些迷茫,穆鸢迷迷糊糊的看着面前的人,而男人则是叹了口气,伸了手去将女人拢到了怀中。

温暖的怀抱让穆鸢的精神恢复了些,刚刚的梦境似乎就这么消散了一般,穆鸢成了个看客,丝毫没有在她心中留下痕迹。女人眨眨眼睛,抬头去看,轻声道:”玄逸,你怎的在这里?”

玄逸闻言,脸上神色虽然还是淡淡的,眉宇间却是多了不少不满:”本想着这个夜晚你必然过得不好,便来寻你,哪知道你居然不在而去了外面。”说着,玄逸的语气一顿,”若不是我将你带回来,只怕你就要被那些游魂野鬼分而食之了。”

穆鸢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她把下巴顶在男人的肩头,眼睛瞧着大红色的幔帐,微微眨了眨,而后犹豫道:”我只记得是和雪盏去了紫宸殿的屋顶,然后看到了很漂亮的圆月,那之后的事情倒是记不分明了。”

玄逸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背脊,淡淡道:”你误吸入了太多的月光精华,灵魂承受不住便晕在了那里,着实贪心。”

穆鸢听了这话自然就知道只怕是玄逸来寻自己,而后找到了带回来的。穆鸢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身后轻轻环住了玄逸的身子,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中间省了不少变故,这次是我的不是,倒是谢谢你送我回来。”

玄逸没答话,只是那眉宇间的褶皱略平了些。

穆鸢又把自己的身子趴在玄逸的怀里呆了会儿,觉得神志清明了些许,便松开了手臂,微微拉开了和玄逸的距离。女人低头瞧着自己的身子,她已经重新穿上了画皮,而身上的宫裙却是新的,这套百水仙鹤纹裙子是尚服局新送来的,还未上过身。

略想了想,穆鸢就抿起唇角,语气里带了些不确定的问道:”你给我换的衣衫?”

玄逸倒是没有什么犹豫的就点了头,声音带着漫不经心:”你把画皮藏在衣柜里着实是草率了些,幸好没人发现。我瞧着这衣裳不错便给你披上了,不过我看中的自然是好看的。”

这种理所应当的语调让穆鸢颇为无语,可是一时间,她也没说出话来。

虽然玄逸早就干过明目张胆看自己沐浴的事情,但以前穆鸢还能骗骗自己,这身画皮都是玄逸给的,哪里有什么秘密呢?可是如今真的想到那番情景,穆鸢依然觉得有些赦然。

不过由于这身子是做出来的,连血都没有,只要穆鸢愿意她完全可以让自己的脸上不带出来丝毫颜色来,只是那颗人类的心却是跳得很快,玄逸放在穆鸢背后的手能清楚的感觉到女人急促的心跳。

这种反应,让玄逸的脸上带出了一丝丝的笑意,浅淡,却柔和。

穆鸢哪里看不出来玄逸的神色变化,她也知道玄逸为何笑,一时间,赦然成了恼羞成怒,只管推开了玄逸又躺回到了床上,拉过了一旁的锦被披在身上,脸对着床铺里头,嘟囔道:”天色不早,鬼王大人不用休息吗?”

这分明是赶人的话,可是玄逸却能够理解成另一重意思。

穆鸢听不到动静,颇有些疑惑的偏头去看,就看到玄逸竟是悄无声息的躺到了她的身边,头枕这骨瓷枕头,对上了穆鸢的目光时神色淡淡,眉眼柔和,道:”来吧,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