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者敦睦九族,协和万邦。厚人伦于国风,考归女于易象。有女尔雅端庄,婉嫕有仪。动遵图史之规,步中珩璜之节。天朝提亚之谊,钦赐萱阳之号。淑慎性成,雍和粹纯,性行温良,淑德含章。勉膺晋阳之封。赐之金册。谦以持盈,益笃兴门之枯,贵而能俭,永垂宜室之声,勿替令仪,尚缓厚禄,钦此。”

甘露殿偏殿中,宫人仆从跪了一地,而领头的穆鸢只是双手交叉于胸前,微低了头行了提亚礼节,并未下跪。便听到岁余的声音响彻了宫殿寰宇,音色清亮犹如钟毓。

纵然这圣旨听上去颇为弯绕。但其中最有用的便是这么几句。

隆鼎帝册封了穆鸢为萱阳公主的名号,而这个公主名声并非是空头的,而是还御赐的宣扬所在的晋阳府为她的封地,从此那里所有的税收铺子均为穆鸢所有。册封的理由也说的清楚明白,是为了大周与提亚之间的情谊,但在场的谁都不信罢了。

提亚公主。说破大天去不过是郡主的名头,可是今天封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有实权的公主,有了封地,穆鸢甚至可以拥有私军。

若只是为了见证两国邦交,何苦还要给了她有实名有实权的封号?

岁余瞧着面前微微抬了头瞧着他的穆鸢,神色平淡声音却依然洪亮,”今赐玉如意三柄,紫檀彩瓷掐丝锦盒一对,珍珠一斛,翡翠头面五套,金丝楠木五扇面梳妆台一架......”而后,岁余还陆陆续续的说了不少东西,穆鸢就安静地瞧着那些宫人来来回回忙碌的捧着东西穿梭着,终于。岁余的声音告一段落,”另绣娘五名,钦此!”

穆鸢眼睛里带了一丝丝笑意,着实是这满屋子几乎要被这些盖了红布的东西填满当了,即使瞧着都觉得欢喜的。这便矮了矮身子,口中似乎唱诵一般的说道:”谢主隆恩。”

可是穆鸢心里却清楚,纵然那圣旨上说的遮遮掩掩,这些似乎只是为了册封公主,这些物件却不仅仅是看在她为萱阳公主的赏赐,若是仅此而已,那么在她来的时候就已经赏了。不至于拖到现在。

想来是高乐公主和隆鼎帝达成了一致,应下了这门亲事,故而这些怕是早早准备好的东西就一股脑的送了进来,流水一般,不仅仅是恩赐,更是隆鼎帝给穆鸢的添妆。

对于高乐公主会同意这门亲事穆鸢并不意外,只是这个速度着实是快了些的。本来瞧着还颇有不满的高乐公主用了这不到一个时辰就点了头,倒是让穆鸢疑惑非常的。但是这份心思便是藏在了心里,没有露在脸上罢了。

岁余合了圣旨的时候脸上也从平板的神情变得充满了笑意,他将圣旨递给一旁的董路。这种接过圣旨的人物本该是一宫总管,但是穆鸢这里算来算去不过是董路一人罢了。而后董路恭敬地举着进了内室放进盒中,而岁余则是笑着对着穆鸢道:”公主福安,若是还有什么要添置的只管与老奴说,老奴自然会去回了官家的。”

穆鸢笑了笑,她对于岁余既无好感也无恶感,不过关系一直是保持的不错的,这会儿便是微微偏了偏身子将岁余让进屋中来后道:”珠云,看茶。”珠云躬身离去了,一旁的赛金则是往椅子上加了个软垫让穆鸢坐下,穆鸢又笑着对岁余道,”岁公公,想来这一路上也是累了,吃杯茶再走不迟。”

岁余也是没有多客气,只管拱了拱手坐到了穆鸢面前的圆凳上,接了珠云捧上来的茶盏后笑着道:”老奴恭喜公主得偿所愿。”

这句话,便是说的那门亲事了,穆鸢也不反驳什么,只是轻笑着端着茶盏神色淡淡:”一切都凭阿娘和皇帝舅舅做主,无论如何我都是欢喜的。”

岁余却不觉得穆鸢不以为然,他在甘露殿中是有眼线的,大多是柳贤妃知道根底故而故意留下来,通过岁余安稳隆鼎帝的心。岁余自然是知道穆鸢的一些事情的,在他看来,穆鸢是欢喜了萧宇承的,不然哪里会应了柳贤妃?

不过岁余也是各有眼力见儿的,见穆鸢不愿多谈也就撂到了一旁,转而道:”官家是很想见见公主的,不过近来公务繁忙着实是抽不出空,公主若是想要谢恩只怕也是要等上一段时日。公主瞧着这些东西有哪里不足的只管对老奴说,老奴自然会安排。”

穆鸢并不在意是否请安的事情,或许隆鼎帝的荣宠对寻常女子十分重要,尤其是即将婚嫁的,隆鼎帝不仅仅是萧宇承的父亲,更是自己的舅父,这般关系自然是要努力赢得更多的亲近才好。但是穆鸢却是个能够看得通透的,故而对这些并没有太多的渴求。

大周与提亚交好,这桩婚事的意义并不在于什么两情相悦,而是在于各取所需,隆鼎帝即使是为了面子都会厚待穆鸢的。换言之,一日提亚不倒并且亲近大周,穆鸢在瑞王府的日子就会过得越舒坦。

比起隆鼎帝,穆鸢宁可把那些时间花在柳贤妃身上,可能更会来的有用处些。

但穆鸢并未把这些心思露在脸面上,而是笑着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去打扰皇帝舅舅了,还请公公帮我给皇帝舅舅回话,便说尔雅欢喜得很,谢谢皇帝舅舅赏赐。”

不过是些场面话,即使现在穆鸢说的苍白可是最终岁余也会给她修饰得华丽起来,对于这位”汉语不好”的公主,岁余惯常是有不少耐心的。

但穆鸢显然没有就此收尾,而是笑着道:”公公说起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倒是有一处,算不得不满意,只是我听闻大周公主出嫁均是有公主府的,可对?”

一句话,让岁余露出了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