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晋也过来看了看盗洞,无奈地叹了口气,宋天勤和我已经忍不住骂起来,我们联想起来,当时进来的时候那个盗洞,肯定是那个家伙干的。

但是骂是没用的,唯一的办法是找到棺材,搜索点剩下的东西,回头再找找那土夫子没找到的宝贝,也不算白来一趟吧。

我们互相安慰一会,各自调整调整情绪。

“妈的,这个家伙竟然从这里钻进来,省去多少力量和危险啊,和他相比咱们真是太笨了!”宋天勤骂道。

“是啊,怎么没想到这‘金井’啊!”我也附和说。

“能发现这‘金井’,我还领你们从那里进啊,废话,肯定这个家伙知道的更多,让他占先了,再说,薛大麻子得了那猴皮地图怎么没亲自来啊,估计他也知道信息不明确,难以查明,我早就说过,来就是碰运气,因为这斗在上边我就没看明白。”李有财振振有辞。

“好了好了,都别嚷了,你们,这里绝对不是放棺材的地方,想想看,如果真把那大棺材放这里,那棺材呢,最起码也得留点烂木头片子在上边吧。”蔡晋忽然发现这个问题,无疑那土夫子确实是从这里钻进来的,但是,这里应该没有存放棺床。

“我想起来了,这个地方应该是外棺室,里边还有,都别急,就算被占先,总还得留点明器吧,留盏破灯就比咱们赶一年僵尸值钱。”我若有所思地说,大家想想,也对啊,这千年的墓,谁能保证不被盗啊,再说咱们就顺了人家挖的道来的呢。这么想想,大家心里平和了些。

《窜天猴笔记》记载,中国各代斗的形制虽然各异,但都有基本的伦理,就是天、地、人一体的理念,所谓的风水宝地,就是比较容易得到天上日月精华地上风土灵气,所以,一个人如果能沟通天地,并充分吸取其中精华,自然产生超能,当然我们不说是超能,是说可以享受人家福禄,可以使自己的子孙有贵人之命,甚至封侯拜相更甚可以称王得帝。

所以,人死,是需要敬畏的,要像对待生人一样对待死人,这也是历代厚葬的理论基础,严重的时候甚至实行残酷的殉葬,在明朝时候还有几个皇帝实行殉葬制度,知道明英宗死的时候立下遗嘱,禁止殉葬,以后才去除了这个陋习。

金井是放在棺床的中间,这是整个墓穴中极少的直接接触土地的地方,直向下通,人们对土地是敬畏的,从古到今中国人都在为土地奔命。重大节庆,帝王们要祭祀皇天后土,土地就代表疆域,土地就代表对生活其上臣民的征服,而这种征服是上天所赐予,神圣不可侵犯的。

春秋战国时候晋文公重耳在当初逃难的时候路过一片田地,重耳与随行的贵族门饥饿难耐,就想路边田地里的老农乞求一点吃的。老农看着这群落魄而不知稼穑之苦的贵族,什么也没说,弯腰从地上捧了一捧土上来,交给重耳。重耳大怒,正欲发作,一个大臣忽然起来,朝重耳跪下,说这是上天赐予你的土地啊,说明我们可以东山再起的。重耳一听,赶紧捧了土叩谢上苍。

这段故事就说明了从遥远的古代文明中,就有深刻地对土的敬畏,对土地的掌握决定了对权利的掌握,因此风起云涌的历次农民起义均以土地为号召,可见土地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而金井为土通向大地,这个制度历来这样,因为棺床必须放在风水宝地的最佳位置上,所谓的外棺估计是当时勘察此地的官员认为这个风水宝地有两个最佳穴位,所以建造两只棺床来承接土地灵气。

人是从自然而来,自然要回归自然,而自然的基本元素就是天地人,所以必须要使自己达到上通天下通地的超级境界才好。

历朝帝王都对此格外重视,每在动工兴建陵墓的时候,第一掀土,都要郑重地保存起来,在地宫兴建好,放到棺床里的金井中。据说明朝那奢侈糜烂的万历皇帝也是这样,虽然国家在他的治理下已经日落西山,他却非常重视自己的地下宫殿的营建。亲自到定陵巡视为他建造的地下玄宫,他到地下玄宫棺床上看后,将自己带的一些非常珍贵的珠玉埋入土中,后来,又专门派大臣往里边埋了很多珍奇的宝贝,可见,在古代对于金井的重视程度。

大家围了这外棺床转了几圈,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更坚定了棺椁仍在里边的想法,里边还是幽深看不清,肯定还有内宫来存放倌椁才对,这里就是用来作为灵前祭奠用的。

说到这里,大家恢复了点信心,继续往里探察,顺着壁画覆盖的宫墙,我们依然按原来的秩序,往里行进。

约莫走了三丈长,忽然一扇不大的石门隐隐显露出来,我们同时停住了脚步,只觉得呼吸急促,无疑,这个打开了的内宫就是储存了所有苗王珍宝的地宫了,包括棺椁,包括其他珍宝用品,大家无法想象到底里边是什么,但是,临到尽头的震撼让我们停住了脚步。

那种极度焦躁极度兴奋极度磨难之后面对终点的复杂感觉充溢了我们的身心,虽然,我们都知道,大门洞开的内宫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以前那土夫子确乎已经进了地宫最深处,确乎已经探察到苗王棺椁真的所在,但是我们已经有心理准备,自己是来分一杯残羹的,而且认为,这也是值得的,因为这千年积淀下的文化遗存,稍微有一点痕迹在自己手里,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整个苗王地宫与我们同时沉浸在复杂的另一种对峙中,这种对峙不同已往,苗王地宫已经失去了诡异的微笑失去了高昂的自信,只有大门洞开的尴尬和难堪,而我们,有了突破的快感,成功在前的渴望和大发横财的兴奋与憧憬。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我们才从依偎在一起的呆愣中恢复常态,对面那扇大门只是隐约可见,显得缥缈虚幻,门内依旧漆黑一团,深不可测,看不见任何东西,虽然大门洞开,但是里边的场景仍是无法预见,我们做梦也没想到,来到这最后一道关口,竟然这样轻易,连自来石都不用打开。

蔡晋定定心神,依旧不敢贸然向前,他回过头来和我们商量,“既然此门打开,那土夫子肯定是进去了,门前暗器估计已经让他给激发了,咱们倒可以轻松进到里边,你们觉得呢。”李有财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想法。

“进吧,已经到这里了,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了。”宋天勤又恢复了原来的急躁的性情,我依旧不多说话,只认真地听我们讨论。

“不管怎样里边是不是还有暗器,或者这是不是最后一道门,很难预料,我们还是小心为上,进去,还按以前的办法,我打头,财爷掩护,小昭断后。”蔡晋咬下牙,定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