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临街停下,热闹喧嚷的声音穿过车厢帘帐,鼓动着人的耳膜。

寇姝嫣与魏京华不由对视一眼,“往年年节的时候也会听说有设擂比武的,可是今年没听哥哥说起呀?”

魏京华摇了摇头,这事儿若是过了衙门,他们鹰扬府应当知情。

“或许是民间的……”

魏京华话音未落,马车却猛地颤了一下。

原本热闹叫好的声音,一下子变成了惊慌、乃至凄厉的尖叫。

马车的震颤乃是由于人群的狂奔,推搡冲撞,而左摇右晃。

“你坐车里。”魏京华对寇姝嫣叮嘱一声,独自飞身跳下马车。

她没瞧见什么擂台,只看见惊慌失措,吓得脸都白了的人群,如无头苍蝇一般涌向四面八方。

“杀人啦……”

“当街打死人啦!”

人们一面跑,一面叫嚷。

也有那没看见前头是什么情形,单纯听见叫嚷才过来看热闹的人。

有人想往里头挤,有人要往外头冲,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魏京华一个女孩子,没妄想以一己之力,控制这样的场面。

她瞧见远处有个石墩子,位置较高,便用力挤过人群,跳上石墩子,站高望远,观察人群四散而来的方向。

这么一看,她不由心底一惊,“怎么是他?”

魏京华在人群中央看见了先一步离开大长公主府的殷岩柏。

在人群里,他并不难分辨。

因为他四周一两米之内,都像是一段真空地带。

尽管人群慌乱奔逃,却没有一个人会不长眼的往他身边挤。

魏京华眯眼看了一阵子,“不是没人往他身边挤,而是大家要逃离的正是他!”

殷岩柏干了什么事儿,叫百姓如此惊恐慌乱?

“被打死的那个是个大官儿!”

魏京华听见百姓们议论说道,说话人也不知是太兴奋还是太害怕,声音颤抖的厉害。

魏京华心头一动,一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

她还来不及上前去确认,就见一行步伐统一的金吾卫快步跑来。

百姓们似乎对朝廷兵马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心理。

他们瞧见金吾卫的兵服大刀,立时缩在街道两边,迅速为金吾卫让出一条路来。

金吾卫畅行无阻的来到殷岩柏身边,抱拳拱手向他行礼。

魏京华眉头轻皱,眯眼细看,只见殷岩柏与他们交涉了几句,金吾卫从地上抬起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并带着殷岩柏一起往皇城而去。

魏京华不由吸了一口冷气,脸面僵硬的回到马车上。

“京华姐姐,”寇姝嫣喊他她,“京华姐姐!”

魏京华转过脸来,眼神还有些凝重。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人议论说……说晋王爷杀人了?”寇姝嫣脸面狐疑,语气紧张,“是胡说八道的吧,多大一会儿之前,晋王爷还跟咱们在一起用饭吃酒呢!”

魏京华眯了眯眼,“你记得王爷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寇姝嫣怔了一下,“呃……后来闹的太厉害,众人又吵着玩儿行酒令,玩儿投壶……我没注意。”

魏京华垂眸不说话。

寇姝嫣却猛地吸了口气,“不会吧?真的是王爷?”

魏京华一语不发,却是叫车夫送她去了鹰扬府。

朝廷已经放了年假,鹰扬府衙门有人当值,却比平日里静谧的多。

魏京华一身女子的衣着,走在府衙里格外的引人注目。

廊下当值,却在吃着豆子,喝着黄酒的人远远就瞧见了她,“诶,那是谁?这里可是衙门,不是女孩子来的地方,快出去!”

魏京华没看说话那人,只淡淡回应,“绣衣使,魏京华。”

那人并未喝醉,闻言惊了一下,忙不迭的藏起黄酒,豆子也一把塞进了嘴里。

当值的时候不许饮酒,竟然被上司给抓了个现行……偏他还好死不死的呵斥上司,叫上司出去……

这下可完了!

那人正在心里哀嚎,却见魏京华根本没理他,径直进了屋子。

不多时,魏京华从屋子里拿着当值的名册出来,皱眉看着他。

这兵吏紧张不已,抹了把嘴,低着头,不敢看她。

“今日当值的将领是沈副将?”魏京华问。

兵吏连连点头,“是。”

“怎么没见沈副将的人?”魏京华又问。

“这不是年假嘛,沈副将在这儿呆了半晌,快到晌午的时候,他说会家里用饭,就、就走了。”兵吏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