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会儿叫花鸡恐怕就要凉了,付铭宇也不想同她再闹下去了,拍着鼓起的胸脯道:“放心,跑不了。”

随即又问道:“你喝过酒没?”

月娘一脸鄙夷地看向他:“你不会没喝过吧?”

付铭宇很是满意,眼中露出一抹狡黠,道:“喝过就好。我知道阿爹在醉鸢亭旁埋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我们去把它挖出来?”

听得有好酒,月娘又是一喜,两人一拍即合,忙往不远处的水榭处走去。

然则,这大雪天的,走路都费劲,找起酒来,自然也是不易的。

坐在树梢上晃着小脚的月娘见着地上大大小小的几个坑,不禁皱眉道:“我说,到底有没有啊?这都半个时辰了,怎么屁点东西都没看见。”

听得这站着说话的腰疼的声音,付铭宇心中顿时不快,一把丢掉了手中的铲子,朝着优哉游哉的某人道:“你说的倒是轻巧,这大学压的,我都看不清具体位置了,要不你来?”

月娘一把拂去腿上的残雪,干脆利落地答应道:“我来就我来,看你个病娇病弱的模样,就是不中用,让开!”

她早替他慢悠悠的架势着急了。

付铭宇冷哼了一声,便任由她逞强去,想着也让她明白明白他的辛苦。

自己则坐到月娘之前所坐之处,半躺着倚靠在树干之上,咬着枯枝看好戏。

见月娘连着挖了几个坑都没见酒的踪影,付铭宇心下极是满意,嘲讽道:“我说,你要是累了就尽快提出来,若是把你又累到了,我可是担待不起的。”

然则他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得月娘惊呼:“挖到了!”

“啊哈?”付铭宇瞪大了眼睛,简直不可置信。

也只能感叹人品,他挖的洞足足是月娘的五倍,可一发没中是怎么个鬼?

但心中的郁结立刻便被喝酒的欲望给占领了,他腾地跳下树,催促道:“快打开,看看香不香。”

刚撕开一个小口,浓浓的酒香便自缝隙处溢出,付铭宇深深吸了一口,不禁感叹道:“果然是好酒。”

待得月娘丢去封口的布袋之后,浓浓的酒香顿时溢满了四周。

这酒和一般搁置久的女儿红不同,气味中还隐隐带着桃花和竹叶的香气,给浓郁的酒香中带去了些许清新的不同感,闻起来便是有种雅致的感觉。

但随即又想起阿爹那一副道貌岸然地告诉他并没有的事,心中顿时一阵窃喜,道:“阿爹真是不厚道,去年我同他求来喝他硬是说没有,还好我机智,从李管家那旁敲侧击地给问出来了,这下,偏要喝得他心肝颤!”

月娘挑眉道:“你真不怕阿爹发现找你算账啊?”

付铭宇反问:“你怕?”

“怕!你不怕?”月娘却全然没有害怕的表情。

“怕!”

一样的答案,两人却是会心一笑。

那又有什么关系,喝不喝与怕不怕完全是没有关联的两件事嘛!

两人在在亭子中坐定,月娘一边啃着手中的鸡腿一边含糊地问道:“哎,二哥,你会做叫花鸡啊?”

这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会吃做这些小乡村才会吃的东西?在月娘的眼中,这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付铭宇又抱着酒坛喝了一大口,如实回答道:“不会,不过是今日校场里士兵都在烤着吃,我便偷拿了一只回来。看我够义气吧?自己一口都没吃便屁颠屁颠地来找你一同吃。”

随即便朝月娘挑了挑眉。

月娘吃得正是高兴,嘴巴便也甜了不少,道:“二哥最好了。”

付铭宇更是得意:“那是自然。”

见月娘抱起他放下的酒坛咕噜咕噜地也是喝了一大口,付铭宇不禁担心地问道:“对了,你真不会喝醉吧?若是被阿爹知道了,我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上次月娘病倒他还记忆犹新呢,可是不敢再冒险了。

月娘鄙夷道:“我以前和姥姥拼酒时可都是一坛一坛入肚的呢,这区区一坛不到,哪里能难住我?”

在酒量方面她还是颇为自豪的,至今为止她还没见过谁能将她喝趴下呢!

付铭宇听得这话,已是安心了不少,却仍是不禁又陶侃道:“话说你还真不像女孩子啊,我见过的女孩子不是像静姝那般温婉安静的,就是像阿娘那般能主持大场面的,像你这般行事作风大大咧咧的现在为止却只有你一人。”

月娘翻了个白眼:“整日不是在房中绣花,画画,看书就是到外头赏花,踢毽子,闷都闷死了。”

付铭宇一时大笑出声:“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有趣得很。”

两人一人一大口美酒,不出片刻,满满一大坛酒已然是见底。

月娘啃完手中最后一个鸡腿,抹了抹嘴唇道:“话说这叫花鸡还是没有我以前吃过的正宗,等哪天我有空了,我便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味。”

付铭宇眼中放亮:“果真?一言为定。”

这民间的东西他也吃过几回,就论这叫花鸡最过美味,现下能尝到更加正宗的,心中自然是高兴的打紧。

但转眼又想到自己今日的经历,不禁叫苦道:“不过你什么时候才有空啊?今日才不过第一天学习,怎的还在屋中待了一整天?害我足足在窗外干等了半个时辰。不过学几个字需得花这么久?”

想他手中没有暖壶,怀中藏着香喷喷的叫花鸡还不能吃,就这样冷冰冰地站在雪地中等了一个时辰,他心中便有些不快。

听得这话,月娘面上也不禁流露出愧疚的神色,便也不计较他不善的口气,道:“我这才初学,自然是要学得久一些的。不过过些天等我掌握了技巧了应该就快了,你也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答应你,过年前,我一定给你烤上正宗的叫花鸡。倒是你,别又被阿爹安排了任务脱不开身,倒时可别赖我。”

付铭宇撇嘴:“你放心,若是那样,我就算是冒着挨板子的危险都会偷跑出来的。”

两人将骨头尽数扔进湖中,收拾好了桌上残景后,月娘吧唧着嘴中萦绕的沁人心脾的酒香味,不禁感叹道:“这坛酒果然是好东西,可惜就只这么一瓶。”

付铭宇道:“要是有多瓶,阿爹就不至于这般小气,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了。”

回到岸边,付铭宇便朝月娘吩咐道:“你把这坛酒装满湖水,我们还需得将它再埋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