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少爷和小姐从原来的卢府搬出来后,卢天策小小年纪更是担任起一家之主的责任,便越发地同奶娘不是那般亲近了。

只不过奶娘是看着卢天策长大的,卢天策虽性子变得冷淡了,但打心底里还是喜欢奶娘,尊敬奶娘的。

所以,在日常和奶娘的接触中,卢天策也会难得地展露笑颜,尊敬又加的,奶娘也知道卢天策这是要懂事了,虽一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卢天策的疏远,但终归鸟大了也总归要离开鸟妈妈的身边的,况她说到底不过是拿人钱财,帮忙看管孩子的奶娘,自也是担任不起“鸟妈妈”这一称呼的。

……

想着,奶娘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不明所以的意味,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眸子忽明忽暗的,最后也是转变成了疼惜。

其实,奶娘的思想也不是那么陈旧的,在她的眼中,有再多的钱那也是抵不过家人在一起的欢愉的气氛的。

而若是论为何这二十多年她都始终留在卢府,未曾想回家看顾自己的孩子,那还是要从两方面讲起的:

一来,她照顾了卢天策和付葭月好几年,打心底里还是把他们两人都当做自己的孩子的,这突然的离去自然是极为不舍的;二来,她早些年和她的丈夫孕育了五个孩子,她的丈夫虽还算是勤劳,但终归是有这么多口嘴等待着吃食,加之他们种出的粮食又有要上缴的部分,哪里是可以将孩子给喂饱的?

后来,没旁的办法了,在奶娘又生了一个孩子后,家中当真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他们两个便商量着去富贵人家当奶娘。

她去了好多人家,人家都是嫌她出身太过寒酸,穷山恶水出刁民,便还是不放心将孩子给交由她哺乳。

正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却是收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那便是卢府要聘用她,当时将这消息送达的是一个穿着很是体面的小厮,奶娘和她的丈夫听到这个消息后,别提是有多么高兴了。

只是,卢府虽聘用了。

她,却是有要求她一月出府的时间的,她也知道,可以来到富贵人家帮忙哺育孩子,本就是她的福气,根本是不能奢望太多的。

奶娘便也就依了。

而卢府的老爷夫人待人很是和气,给她的工钱也极是高,在养活她的所有孩子之余,她还是可以省下许多开销的。

她都将这些钱存起来,等到将来家中的孩子要娶妻时拿出来给他们娶老婆用。

这样,本来穷困潦倒的人家倒是变成了附近的人家相比比较富裕的人了。

能来到卢府当奶娘是她这辈子感觉到最为幸运的一件事了。

……

思绪至此,奶娘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洋溢出了一抹微笑。

付葭月自也是看出了奶娘现在很是高兴的样子,她只以为这是因为奶娘看她这样爱读书的样子很是高兴,她心底之中的自豪之意也不禁油然而生,只见她点了点头,说道,“好。”

屋中一时安静,只剩下付葭月满足地吃着饭的声音。

且说付葭月因为小团子和小丸子不理会她而伤心时候:

奶娘见付葭月一脸伤心的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她拍了拍付葭月的脑袋,继续解释道,“那你哥哥会一直保护你吗?”

付葭月听着奶娘的话,一时有些愣神,她先是愣愣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在想清了后,赶忙摇头否认道,“哥哥说,等我长大了,便是要嫁人了,那时,他就不能和葭月住在一起了。”

这件事,哥哥不知和她说过多少遍了,每当付葭月听见哥哥这般说时,她都捂住耳朵做不想听的样子。

在她的心目中,这世上没有谁比得上卢天策重要了,若是将来因为要嫁人而离开卢天策的话,她宁愿是不要嫁人的。

可是,卢天策却是看她这么缠着自己的样子,怕到了将来他不得不离开她的时候,她会难以接受,便时不时地给她灌输这样子的话。

虽然,每每看见付葭月因为他的话而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心中便是隐隐地有些戳痛,毕竟这是他的亲妹妹,是这些年他唯一能接触到的亲人,他也不想离开她,也不想看她这么伤心的样子。

只是,许多事情都不是他所能决定的,若是当年他有能力决定,他就不会让自己的父母去参与那朝堂中的纷争,他会带着一家人远离京城,去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过起寡淡娴静的日子,也未尝不可。

在他的心中,他其实和付葭月一样更加羡慕普通百姓的生活的,虽清苦了一点,却是很美好的不是吗?

至少一家人可以团聚在一起。

……

奶娘叹了口气,继续安慰,解释道,“那么,你再想想小兔子,要是它们以后和外间的兔子遇见了,外间的兔子都是会打洞的,就是它们不会,它们会怎么想?外间的兔子该是怎么嘲笑它们?”

付葭月嘟了嘟唇,似是不解奶娘的话般,继续说道,“可是,可是我并不想嫁人啊?就算以后哥哥赶着我去嫁人了,我都是不要嫁的,我才是不要和哥哥分开呢,我才是不要住在别人家嗯,我自己的家这么大,这么好,有奶娘和哥哥在,还有许多丫鬟和小厮,我干嘛还要去别人的家?”

不过付葭月的话说得却是没那么多的底气,哥哥说过,所有女子都是要嫁人的,将来她们会有自己的家庭,会有自己的孩子,这样,一生才算是圆满。

虽然付葭月还是有些不解,但是,总归哥哥说得很是有说服力的样子,且她从小到大就是唯一听哥哥的话,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是会认真听的,认真记到脑子中的,虽然,她会斟酌一番,未必会照做,但是,哥哥的话她总归是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