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在燕家久了,什么样的货色没见过,最不喜欢的便是这种人。

燕雨没说话,看着秦泊等人走远。

傅老板因为秦泊的话气的几乎吐血,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看到卢天策和燕雨,友善地笑了笑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燕雨不喜欢那个笑容,卢天策也不喜欢。世间的父母大抵都是如此,自己的孩子承受了他们所没有能力去护佑的苦难,那于他们而言又何偿不是一种苦难。

归宁山庄里因为有活动十分热闹,两个人虽然被秦泊出现的不愉快打扰了心情,还是没有在外头浪费太多时间。

做为幕后主人,卢天策需要做的事情并不会太多,更何况他年纪还小,若是昭告世人经营了这样一个巨大的山庄也不太好。

但是,他或许不方便以老板的方式出面,却也算是一个帮忙的人。而且卢天策又胜在气质极为出众,在山庄里帮助下人们安排一下任务还是很轻松的。

燕雨和香草本来就是那种极为自来熟的性子,而且两个人的年纪也都不过十来岁。所以他们的无害很容易就能够让自己融入这种环境。

燕雨喝为燕家长房独女,如今更是燕家家主的唯一继承人,其实却并没有对外公开过自己的身份,因此这地方虽然也有几个有身份的,却也没有谁知道她的身份,只当是谁家小姑娘偷溜出来贪玩儿的。

燕雨并不在意那些人,拉着香草在归宁山庄里转了一圈,发现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主仆二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着休息,香草实在没忍住,捅了她两下,“小姐,我觉得你对那位卢公子十分好哎,你不是喜欢人家吗。”

喜欢?!

燕雨指指自己的腰带,“一般的姑娘这儿都只是一根装饰带,可你家小姐带着的是把姐。香草,你说,谁敢喜欢我。”

她问的不是小姐喜欢那卢公子不吗。

香草挠挠头,最后也只能叹息,“其实吧,小姐你有身份,有武功,有才华,有美貌,干嘛这么自我否定呢。我觉得你挺好呢,倒是那个卢公子……长的是挺好,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有时候感觉挺聪明,有时候又感觉有点儿傻。我倒是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你,但是他对你肯定跟对那个傅红生不一样。”

提起傅红生香草的心就不打一处来,她家小姐何等人,愿意求她傅红生已经是不容易了,居然害得她破相。

姑娘家的相貌是多重要的啊!香草提起这个就更讨厌那个卢天策了,那人的态度实在是太糟心了,分明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丫头愤愤不平,燕雨却没说什么,“你有没有发现,傅红生的血香,份量并不多。”

今天她其实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血香是何等难得之物,怎会随意对人使用。燕成淮那人的眼光如此之高,只怕未必看得上眼傅红生这样的寻常女儿,更何况他们根本连见也没有见过。当时在地牢里傅红生并没有接触到燕家人,那她身上的血香……任何一种可能都说不通,血香又不是真正的毒物,除非要图谋不轨,怎么会把这千金难寻之物用在一个寻常女子身上。

除非……

那个念头在燕雨心里几乎是一闪而过,却让她极为介意。

倘若真的是如她所想的那般,那么这个傅红生,但真是让她都小看了。

自幼的经历让燕雨从来不会轻视任何人,虽然这只是一个猜测,却还是必须要印证真假。倘若那个设想成真,那这个傅红生就不能容忍。

“香草,你回头传信给家里,查查秦泊,还有傅红生的社会关系。”

忽然,燕雨着眉头,“快走,卢天策有危险。”

以傅红生的身份,她根本没有理由得到血香,除非……是通过燕家。

当日逍遥宫上几百号人,虽然她几番恐吓,可是要从这些人口中知道一些东西其实也不难。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倒也像他的手段。

归宁山庄后面,卢天策忙得差不多了,便将其它的事情都交给旁人去,他则去找燕雨。

人家一个大家小姐,只因为一句话跑到这么远来,最后还被傅红生砸了脸。于情于礼卢天策都觉得自己是应该要道燕雨道歉的,虽然本来应该是傅红生来做,可她那个情况……

他在山庄找了半圈,并没有在人群里见到那主仆,正往后山走,猛见燕雨正朝自己来,“快走!”

卢天策不明所以,被燕雨拉着就要离开,却见原本安静的后山树林里,钻出来数个蒙面人。

“……”该死!燕雨皱眉,忍不住在心里咆哮,那个贱人就不能消停点儿吗。

既然她比这些人先一步,说明她知道这些人的存在,那这些……是冲她还是他来的?卢天策虽然不解,还是握紧了剑。

那老头子教了他些功夫,可练武功不是吃饭,非是一日之功。几日练习下来,卢天策对付一些三流货色可以,这些高手,他是过不了三招的。

“这些人都是燕家的死士,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一会儿我拦住这些人,你跟香草一起走,离开归宁山庄再说。“

燕雨说完,香草点点头,“好。”

做为一个忠心的侍女,她可知道这些人不能干掉小姐。

卢天策也见过燕雨的武功,自然也答应了。以他如此的能力,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可能给她添麻烦。

燕雨使软剑,平时只做装饰扣在她的腰带上,只在迎敌必要时亮出来。这些燕家的死士都是那个贱人训练出来的,自然也知道燕雨会的这一招。她冷哼,“你们主子在哪儿。”

那些自然不会回答她,只手一挥,人已经扑将过来。

并且,个个手段狠辣全不似寻常人。

燕雨身轻如燕,一只手横劈于其中某个人项上,身体一扬,双腿便踢上了另外两这个,“快走!”

卢天策和香草在她这一声暴吼中回神,瞬间撒丫子就往出庄那头跑。

两人打架一般,可是逃跑倒也算二般,是故竟然没有被人追上。

香草对卢天策敌意颇重,脱险之后便一句话也没对他说的。卢天策自然也不好开口多问,二人原本是在那里等着燕雨的,结果,却见镇子里醉风流的一个小二哭丧着脸朝他们这儿跑,“卢天策卢天策,可算看到你了,快跟我走。”那小二平时就看他不顺眼,这会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因为担心傅红生,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

香草看到这人要被拉走,也不乐意了,“喂,你去哪儿?我家小姐在前头拼命,你就这么丢下她,是不是男人!”

香草将这个问题上升到是不是男人的高度,卢天策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不过他还是站住脚步,“你别急,什么事情,慢慢说就是了。”

那小二急的都要哭了,哪还有那个闲功夫和他慢慢说。

“姓卢的我告诉你,老板可就这一个女儿,而且小姐对你怎么样你自己也知道的吧。你要是再不跟我走的话,你信不信一个镇子以后都会拿口水淹死你。”

那小二的眼神淬着毒一样,卢天策和香草莫名其妙。

不过这件事情,她不能让,这可关系到燕雨的安全。

连香草都知道,卢天策如何不知道。燕雨与他,说起来非亲非故。

他甚至还记得上一次分别的时候,燕雨曾经说过的,他们的相识太过惨烈,如无必要,最好不要再。

卢天策不知道燕雨为什么会自已来这,他给她送信,是希望她查一查傅红生身上的血香是否与燕家有关系。

他站在原地,一时十分为难。

那小二哥还穿着跑堂的衣服,可见来的十分匆忙,他哎呀两声,“卢天策你还在磨蹭什么,我告诉你,小姐是为你才被人欺负的。现在全镇的人都在看她的笑柄,那个秦泼皮早去醉风流闹事,说要娶了小姐。她现在就在那个尼姑庵要出家。夫人上掉都拦不住,她要是真出家了,傅老板一家都得完蛋。这全是你害的。”

他是太着急了,所以刚才便没有说的太清楚。结果这卢天策居然还不愿意去,店小二不能急。

傅红生要出家作尼姑。

香草跟着她家小姐过来这破地方,见到傅红生以后也知道了些她的事情,“她要作尼姑关他什么事。还有,秦泊强奸她跟卢天策又有什么关系。真是笑话,她喜欢他也不带这么会算计的。”

她原也可怜傅红生一个好好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本来呢,做为女人是不该说这种话的。可是她看不得这些假仁假义的人胡说八道,本来么,傅红生喜欢卢天策是一回事,她被秦泊糟蹋又是另外一回事。

都要按照这等神逻辑活了,以后她要是杀了谁直接怪对方脖子太软,她岂不是什么事儿都可以干。

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好听,何况香草还是个姑娘。

那小二平时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应付的,当下就红了眼睛,“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坏呢,小姐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燕雨依然没有来,那只能说明她遇到的杀手武功不弱。

卢天策有些确实迟疑了,他留在这里,其实帮不了她什么。他的武功,目前不足以应付那样的伏杀。

丢下燕雨是种艰难,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出来,那么烈性的一个女孩子在知道自己拼死保护的人却将他丢下以后,会是怎样一种难过。

可是不丢下燕雨,傅红生遁入空门,似乎也非她所愿。

卢天策心念俱动,忽然间一口血喷出。他的皮相极好,这一下整个人的脸色却在迅速发生改变。

燕雨一惊,这个男孩子要丢弃她家小姐,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