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看着身旁的茶茶,只见她此时已经是白发苍苍,只剩下几根夹杂在华发中的乌黑头发诉说着她的年轻岁月,她那曾经光滑明艳的脸如今也是布满皱纹,原来这就是茶茶老了的样子,虽然茶茶已经老态龙钟,但是在天策心里仿佛她还是当年那个爱追在他屁股后面调皮捣蛋的小女孩,那么这是他跟茶茶一起相依到老的情景吗,真唯美,感觉能这样一起老去,这一生也无憾了。“茶茶,我们真的好不容易一起走到了今天,你到老了还是这么好看。”“说什么呢,老头子,我早就不如当年咯,满脸的褶子,哪里还是当年鲜嫩的小姑娘啊。”茶茶的声音也变得老态起来,说话也是慢吞吞的,没有了当年的气势,但是语气中却夹杂着对人生的满足。两人说到这里会心一笑,“当年还真是多亏了你来京城找我,不然我可真的做了宣阳公主的驸马爷哟,到时候有得你后悔的。”“你少自恋了,宣阳那时是一时眼了瞎才会看上的你,不过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李白,宣阳他们已经也早就已经婚嫁了,不知道宣阳在大漠的日子过的可还好。”“莫管他人事,老太婆,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跟当年一样就喜欢多管闲事。”

天策还以为茶茶会再跟他吵嘴的,可是这时候茶茶却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想想当年我们也算是轰轰烈烈地活过一把了,当年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听到你在京城遇到麻烦的消息就跑去找你,然后又不怕死地拉着李白和宣阳一起逃出皇宫,就为了能厮守在一起,以前干的哪一桩哪一件不是要掉脑子的事情,可是还是这么大胆地做了,就只是为了能在一起,真是比话本子里演的还要精彩,不过这一生也算是无憾了。要是一定要说出此生还有什么遗憾地话,那估计就是自从京城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家乡,再也没见过爹娘,就连当年爹娘去世我们都没赶得回去送终,更别说给他们养老了,真是不孝。”茶茶说着眼里含着一些泪水。

“是啊,没有再见过爹娘算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有时候看见孩子们承欢膝下的时候都会想起他们。娘当年对我期望是最大的了,可是我到快死了都没能回去给他上一炷香。”天策顺着茶茶的话也想起自己在家乡孤独终老的父母,内心十分感慨,“希望在黄泉路上,冥府再见到的时候爹娘不要怪罪才好。”这时,天策看看天边那轮将要落山的太阳,想煮熟了的糖心蛋一样,不禁心中一片安逸满足,拍了拍茶茶的手说,“不过这一生能有你相伴,我也是知足了,下辈子不要忘记我啊。”等了很久也没听见茶茶回话,以为是茶茶睡着了,侧目一看,茶茶靠在他的肩膀上,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安安静静地走了。“茶茶,等等你啊,我们一起走过这么多路,这条黄泉路怎么能不一起走。”说着天策也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随茶茶去了。“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叶子黄了,我在树下等你。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流水冻了,我在河畔等你。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你。我们老了,我在来生等你……”

等到天策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屋子里,一切的陈设都没有改变,茶茶还是穿着凤冠霞帔,脸蛋还是青春美丽,刚才的一切就像不曾发生过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可是方才跟茶茶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又是那么真实,一直到现在心里都有感觉。“天策,刚才我用法术跟你一起经历的,就是我最想跟你一起拥有的一辈子,只可惜……”茶茶欲言又止的样子。“茶茶,没有关系,就算以后你要离开,刚才跟你一起经历的那些也够我回忆一辈子了,你老的样子,也是很美的。”“那是自然,你要敢嫌弃我老,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是是是,我怎么都不敢嫌弃你,也不会嫌弃你的,这么美的茶茶我供着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茶茶被天策的话逗笑了。虽然他们就要面临永别,但是两个人都跟约定好了一样,只字不提离别的事情,只想着开开心心地过完剩下的这几天,不留遗憾。

这时在皇宫里,也正在紧锣密鼓地张罗着安阳公主——喜鹊与大漠太子的婚事。喜鹊虽然只是一个名义上册封的安阳公主,连封号都是就着宣阳公主的“阳”字册封的,并没有得到实际的封地,可以说只是一个空壳公主,但是也因为宣阳公主的缘故,宫里也没有人敢对她无礼,见了她也要恭恭敬敬地行公主礼,所以给她准备的嫁妆也是严格按照公主该有的嫁妆去准备的,甚至还因为宣阳公主的特殊性给她准备得比以往的和亲公主要奢华。

“公主,不是不是,宣阳姐姐,我们今天是要去哪啊,”已是安阳公主的喜鹊虽然很高兴宣阳公主成了自己的姐姐,但是嘴上还是不习惯喊了十几年的公主突然改口叫姐姐。

“安阳,你现在是公主了,要习惯唤我做姐姐,对下人说话的时候要自称本宫,这样才显出你的公主气派,不然要被其他人嘲笑的,”宣阳公主不知是第几次提醒安阳公主了,她接着又说,“今天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我看你一整天都是闷闷不乐的,也难为你了,本来是我要远嫁大漠的,现在要委屈你代替我,换成是谁都是不高兴的。”

“不是的,宣阳姐姐,我是不想离开你才闷闷不乐的,安阳这辈子能有机会报答姐姐的恩情是我三生有幸,不会因为这样不开心的,”安阳公主怕宣阳公主误会她,急忙解释道。宣阳公主看她急急忙忙解释的样子也甚是可爱,也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宣阳公主就带着安阳公主在皇宫里到处停停走走,看一些平日里没有机会细细看的景色,安阳公主以前做宣阳公主的贴身宫女的时候经常给宣阳公主跑腿,这皇宫里出了禁地,也几乎是走遍了,看多了,只是平时看皇宫只是觉得它又大又威严,不可侵犯的样子,现在就要远嫁大漠了,一去就再也回不来,所以现在看皇宫还看出了几分家的味道,想想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宣阳姐姐了,再也没有她经常给自己出头了,以后再遭人欺负也只能打掉牙自己往肚子里咽,就觉得很舍不得这里。以前总想着跟宣阳姐姐一起趁皇上不注意跑出去玩,现在终于可以走了,却是万般舍不得。宣阳公主也知道安阳公主是舍不得离开的,可是迫不得已一定要走,所以留恋的东西也很多,也没有像平时那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只是静静地陪她走着,没有打扰她。

慢慢地,两位公主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御花园,这时恰逢冬天,正是梅花开得艳丽的时候,宣阳公主和安阳公主就这样谁也不先打破平静地静静赏梅。但是这份安静并没有能维持多久,恰好回宫小住几日的怡乐公主碰上了她们,这个怡乐公主是皇帝的大公主,生母正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一出生就受万人瞩目,只是她性子比较骄躁,常常仗着自己大公主的身份在宫里飞扬跋扈,惹是生非,皇后又娇宠这个膝下唯一的女儿,导致宫人常常偷偷跑到皇帝那里告她的状,所以很不得皇帝的欢心,很是嫉妒从小就受到皇帝万般恩宠皇妹宣阳公主,想着自己已到适婚年龄就被父皇逼着强行赐婚嫁给功臣骁骑大将军的大儿子,不管母后怎么求情,父皇就是铁了心地要自己嫁过去,偏偏这个大儿子又是个除了会舞刀弄枪就一无是处的武夫,连说句话都能有好几个错别字,害的她每次家族聚会都被妹妹们嘲笑,可是宣阳公主就不一样了,听说父皇不但不让她成为政治牺牲品,还因为她一个喜欢就赐婚让她嫁给新科状元,最后说悔婚就悔婚,做了这么出格丢脸的事,父皇也只是象征性地禁了几天足就不再追究,现在更是为了不让她远嫁大漠在朝堂上与众大臣据理力争,更可笑的是还把她的贴身丫鬟喜鹊封为安阳公主代替她远嫁大漠,宣阳到底哪里比她好,不就是会在父皇面前谄媚吗,自己才是嫡长女。正好她还看到了站在宣阳公主旁边新晋册封的安阳公主,两人还好得像亲姐妹一样,有说有笑的,看到气就不打一出来,想着这次一定要给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想着想着怡乐公主就从宣阳公主和安阳公主的背后靠近了她们,说,“哟,这不是我们父皇新册封的安阳公主吗,本宫在皇宫里这么久,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一个宫女可以直接被册封为公主的,还和宣阳妹妹一样的待遇,听说安阳妹妹可还没有被父皇御赐公主殿呢,现在还跟宣阳妹妹同住。宣阳,听说安阳妹妹以前可是妹妹你的贴身宫女啊,父皇又这么宠你,经常去看你,想必安阳妹妹之前就已经跟父皇很亲了呢,不然怎么突然就成了‘父女’可呢。原来我们的宣阳妹妹竟然成了小红娘,不过宣阳啊,怕是以后本宫和妹妹还都得叫安阳妹妹一声母妃啊,你瞧瞧我们从小长大的这个皇宫啊,真是都乱了套了,宣阳妹妹你说是不是。”她一边说一边看宣阳公主的脸色正在慢慢变差,心中大快,这个宣阳公主从小就爱给她找不痛快,听说这个宫女是她最喜欢的,自己欺负不了她还不成还欺负不了她的宫女吗,什么安阳公主,不过是叫着好听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宫里的公主了?说的难听点不过就是一个父皇给宣阳找的替死鬼,谁不知道大漠那个鬼地方不好待,只可惜本来该去那里受苦的是宣阳,谁知道这个小蹄子命好让她逃过一劫,不过想必看着她的宫女往火坑里跳自己却无能为力也该是很痛苦的,这次回宫小住真是难得看了一处好戏啊,怡乐公主是想越想开心。

安阳公主暂时还没有习惯自己的公主身份,自己还有些云里雾里的,自然也没怎么听清楚怡乐公主话中有话的嘲讽,还要去给她行礼,正要弯下身去行礼就被宣阳公主一把拉住,安阳公主没有听清,可是宣阳公主从小就跟自己这个大皇姐斗智斗勇,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的话里藏着的弦外之音,于是她也顺着怡乐公主的话说,”可不是吗,刚才宣阳还跟安阳说道,要向大皇姐学习,大皇姐可是出了名人尽皆知的孝顺,这不,父皇好久好久都没有召见大皇姐了吧,可是大皇姐是一点都不会跟父皇怄气,还主动回宫来求见父皇呢,只是父皇这几天政务繁忙,怕是大皇姐要等好久了,哎,宣阳可听说大皇姐这次回来不只是为了探望父皇,还因为跟姐夫吵架了呢,说来也是,姐夫那个莽夫,除了会舞刀弄枪,什么都不懂,一点都不体恤我们大皇姐,不过幸好大皇姐您识礼数,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不跟父皇抱怨姐夫的不好,不但不抱怨还常常在父皇面前夸姐夫体贴呢。安阳啊,你也是快要嫁去大漠做太子妃的人了,以后可要学学我们大皇姐,相夫教子,好好待你夫君才行呢。”宣阳公主的言下之意一听就知道,她这是在讥讽怡乐公主虽然出身高贵,是个嫡长女,但是再怎么折腾也只是个不得皇帝宠的公主,还经常被自己的鲁莽丈夫欺负,而安阳公主就算再怎么出身低微,是个宫女,日后出嫁了也是个太子妃,有朝廷和父皇给她撑腰。安阳公主知道宣阳公主是在替她讨伐怡乐公主,更何况以前怡乐公主没出嫁的时候也经常找宣阳公主的麻烦,两人也经常一起捉弄她,所以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