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秀在外间见到了薛简的身影,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正欲进门,却被侍从拦在了外面。他抬头瞧见到桓月与谈惜俱在内,倒也不好硬闯。

桓月下意识欲扑在床前看谢祈,见到桓冲也在方觉自己失态,便悄悄移一旁,偷偷掀了床帐一角,见谢祈意识清醒,才真正松下一口气。

桓冲忽然开口道:“月儿。”

桓月被点了名,便有些紧张地站在那里,

桓冲并不看她,只是淡淡道:“今日为何到此间来。”

桓月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谈惜看了眼谢祈,又看了眼桓月,思索了片刻微笑道:“今日郡主来看我,是与我一起来的。

她说完见到山秀站在外面向内张望,自觉有外男不妥,便拉着桓月要回避,桓月虽不知兄长有没有信谈惜的话,但担心谢祈,并不肯与谈惜一同走。

这房间中围了许多人,薛简只觉碍事,便不耐道:“吵吵嚷嚷做什么,都出去。”

薛简此言一出,周遭倒是鸦雀无声。谈惜道:“那就劳烦薛简哥哥了。”

薛简低声道:“少君放心。”

桓月对这传说中的薛大夫的话倒是言听计从,走前又望了谢祈一眼,还是忍不住对桓冲哀道:“兄长你一定要救他。”

桓冲没有应她,冷淡道:“到冬园去等我。”桓月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便苦着脸乖乖走了。

薛简站在桓冲身边,见他正按着谢祈秀气的手腕闻脉,不禁用眼神相询。

桓冲松了谢祈的手,他少年时身体孱弱,久病成医,虽于医道有几分心得,但毕竟不如薛简,此时便起身让薛简来看。

薛简坐在谢祈身边诊脉,越诊脸色越沉,方才见桓冲神色不明,便觉得情况不好,果然一路听下来,竟是病入膏肓之状,只是他向来不信天命,即便是天意要收的人,他也要咬牙救回来。

谢祈知道桓冲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他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却听桓冲犹豫了下忽然道:“你方才说……有个件事要告诉我,现在可以说了。”

谢祈心道不好,方才他觉得自己也是没救了,倒不如语出惊人,看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又会有什么表情,说不定会十分令人快慰。然而话没出口,便是一阵心悸,疼的滚在床上。现在薛简来了,他觉得自己又有救了,倒不愿与他有什么牵扯,自然不愿再说。

然而逞一时之快,后果是此时被揪住不放,谢祈也不能再装睡,想了想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睁开双目,正与桓冲对视,只觉场面尴尬,不由急中生智道:“其实郡主与我真的没什么,你不要责罚她。

桓冲:“……”

此言一出,谢祈顿时感到似乎越描越黑了。

山秀在外面早已等得不耐烦,此时径自走了进来,薛简因被他绑了一次,每次见到他时总有点心理阴影,然而此时还是硬着头皮道:“还要麻烦山公子去取一支血海棠来。”

山秀撇嘴道:“看来我就是奔波劳碌的命。”他虽然心疼自己千辛万苦种的花,但在这性命攸关的事情上并不含糊,还是毫不犹豫地去了。

送走了桓冲与山秀,薛简捏着谢祈的手腕,又细细听了一遍,皱着眉不知在思索什么。谢祈以为此番他必定是要挨骂,薛简却默默不言,只是表情异常认真,又拿过一旁的笔墨,写下几味药名,思索一番,划去几个,又添上几个。

如此这般来了几轮,薛简才写好药方,转身对谢祈道:“让我看看你的右手。”

谢祈乖乖伸出缠的如同粽子一般右手,薛简看见辛楚在上面打的那个精致好看的死结嘲道:“捂这么严实,等着沤肥吗。”

谢祈瑟缩了一下,知道他心情不好,自然不敢接话。

薛简自药箱中取出一把小银剪刀“嚓嚓”两下便将之前包扎的布条剪断扯了下来,空气弥漫着一股草药的辛味。薛简拿了银镊子在火上烤了烤,将辛楚上的那些药都剔除,露出狰狞的伤口来,谢祈直看得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