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狗屁电报,老子一概不看!”

白书杰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喝一口水,没有吃一口饭,就在司令部枯坐。从来不抽烟的他,这一天一夜已经抽掉了三包烟。也就是这一天一夜的时间,27岁的白书杰竟然头发变成花白!

萧腊梅亲眼看见他的头发逐渐发生变化,心疼得直流眼泪。赵金喜、甘彤等人除了陪着抹眼泪,也没有办法开解。因为无论如何劝解,都没用丝毫效果。

今天早晨,各师收到关于史连城违反军规的裁定书以后,电报就像雪片一样飞进了白书杰的办公室。

大家众口一词:“史连城身犯重罪,这是事实。但是,在过去的八年中,他血战数十场,多次让被动的战局转危为安,立下的功劳数不胜数!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死在自己人枪下!都应该赦免他的死罪,让他在和小鬼子的战斗中戴罪立功。”

就为这,白书杰赌气:这类求情电报,一律不看不听!

“大姐,现在怎么办?”隔壁的甘彤听见白书杰发脾气,终于开始提心吊胆起来:“还有五天就要执行了,难道一员虎将真的就这么没了?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赵金喜也是不停地转圈:“大哥这个人,把兄弟情分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任何一位兄弟倒下,最痛苦的人其实就是他!所以,后来许多不计代价的血战命令,其实都是我下的!因为大哥签发命令的时候,手都在发抖,根本握不住笔!”

“既然如此,现在不就是裁定书吗,师兄可以利用方面军总司令的身份进行特赦的呀!”甘彤有些疑惑:“腊梅,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和大姐因为职责的关系,现在不好出面说话,但你不一样啊!你为什么不去劝劝我师兄,他平时最疼的人就是你!只要你求情,我想他应该不会轻易驳回你的面子!”

“妹子,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你的师兄!”赵金喜摇摇头说道:“你别看大哥平日里嘻嘻哈哈,和兄弟们没大没小混在一起。但他有古代名将之风,在原则问题上他是不会让步的。军法无情,铁面无私啊!”

“所谓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师。你看干娘都不出面,就是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啊!其实,大哥的性格就和沈阿姨一个模子,别看他平时把我们这些人都放在心尖上,这个时候都不好使!”

甘彤颓然地坐到椅子上,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两颊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史连城走到今天这个结局,是我没有尽到责任,我这个警备司令也有大罪啊!”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张翔赶紧回来一趟!”赵金喜突然停住脚步:“大哥当年起事,最早的八个人当中,张翔就是老大哥。他平时对大哥照顾得无微不至,始终是大哥背后的支柱。大哥曾经立下一条军令:所有的兄弟可以痛骂白书杰,但要是有人对张翔不敬,一律赶出队伍!”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甘彤听到这里就已经跳了起来:“那还等什么,腊梅,赶紧亲自给第一师发电报,让张大哥无论如何都要立即回来一趟!”

当天晚上九点多钟,热河方面军第一师师长,热河方面军所有人的老大哥张翔,接到赵金喜等人的紧急电报以后,专程连夜从阜新赶回承德,他要亲自面见自己的兄弟。张翔虽然是全军的老大哥,其实也就比白书杰大四岁而已,今年31岁。

“老大哥,你来了就好!”赵金喜一直在承德东门外迎接,甘彤在司令部做其他的准备。

“妹子,如果你们都求不下情来,我来了也啥没用!”张翔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身后的警卫员,满脸尘土也掩盖不住疲惫之色:“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这次回来,并不是给史连城那个瘪犊子求情的!”

“别介啊!”赵金喜一听这话,顿时凉了半截:“老大哥,如果您都没有办法的话,那就真的完蛋了!您说话,需要什么我们都会准备好啊,只要能够把史连城那个瘪犊子保下来,什么代价都行!不然的话,大哥会负疚一辈子不得安宁!”

“走吧,我们进城!”张翔领先而行,同时低声说道:“你给我们准备几样小菜,来二斤烧刀子就行了。唉,我和这个兄弟啊,还讲究个啥?一把雪、半块窝头就行啊!”

张翔来到勤政殿外面,发现萧腊梅这个骄傲的小公主就像一个受气包,正靠在门框上抽鼻子,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