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咽了两口吐沫,裴千火一本正经的捻了捻他那一小撮山羊胡,强辩道:“老道向来不沾荤腥,小辈休要信口雌黄!”

王有才也不发火,只是狞笑:“你也知道忽悠不住我,趁早别跟我来这套。”

说着,他扭开酒瓶,就这桌上的茶碗倒了两杯:“我今个来,是跟你打听点事儿,你要是能给我说明白喽,拆迁的时候,你这草房我给你按砖房算,咋样?”

裴千火明显心动了,王有才要是肯动动嘴皮子,他这房子的价就能翻一翻。

可他还故作沉吟,想再提提价:“老道为人指点迷津,一向不惜点天机,泄阴阳……”

不等他说完,王有才就冷笑着打断:“再废话,这酒你今天就甭喝了,给老子好好说话!”

裴千火老脸抽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球转向他,默然半晌,一把抢过茶盅,咕嘟一声就把酒给喝了:“啥事儿,说吧。”

王有才嘿嘿一笑,拿起瓶子又把两盅倒满:“你在村里住的年头不短了,听没听说咱们这儿,出过什么达官贵人,王侯将相?”

裴千火皱着眉头捻胡子:“要说官做得高的,还就属建国前那会儿,这一片出过一任县长,具体是哪个村儿……”

“我是问你以前,最少是明朝那会儿的事儿,谁问你现在了!”

“那没有!”

“你这么肯定?绝对没有?”

桌上没有筷子,裴千火干脆上手捏了块猪头肉大嚼:“老道打小走街串巷几十年了,县志都翻烂过两本,从没听说乡里这一片出过什么显贵,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有才不答反问:“那你觉得,咱们村里的风水咋样?”

“涌泉之地,背靠高山,碧水围腰,起阳宅,那算是一等一的生财宝地。”

“要是阴宅呢?”

“你傻啊,老宋头当年就是这么教的你?这地界埋人,不诈尸那都是万幸!”

王有才不理他的腔调,点了点头:“这个不关我干爹啥事儿。”

说着,他把手机拿出来,翻出相片给他看:“你看看这座古墓,能看出埋的是什么人不?”

裴千火不以为然的一手接过手机,一手端着酒,眯着眼睛边喝边瞧。

但仅仅瞄了一眼,他那双三角眼就睁开了,紧忙放下茶盅,拿近了仔细看,好半天才啧啧了两声:“这墓,邪性!”

“废话,我是问你能看出什么门道,不邪性我用得着你看?”

他端详着照片,皱眉道:“你等会儿,我再琢磨琢磨。”

王有才也不催他,只是留意着他脸上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一拍大腿:“啊,我知道了,这是座汉墓,东汉大墓啊!这门顶上,是不是盖着块大卧牛石?”

王有才的照片是在墓门前边照的,可没拍到门上的巨石,听裴千火这么说,心知有戏了。

“对,是有块大石头,支出门脸挺老长。”

裴千火似乎回过神来,紧忙问道:“这墓是在村里发现的?这……这怎么可能!”

王有才根本不怕他弄出什么幺蛾子来,索性承认:“就在北山根儿。”

“你 小子想挖开这墓?挖不得,挖不得!”

老头把脑袋摇晃个不停,神色也是出奇的正经,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畏惧。

“为什么挖不得?”

在裴千火的口中,王有才终于摸到了几分古墓的来历。

据他推测,古墓的主人并非王侯将相,却极有可能是一位地位尊崇的军师,就好比刘邦的军师张良那种角色,但张良自然不可能葬在此处,而且墓穴的规格也要比这高上很多。

村里埋的这位,估计是某个将军帐下的军师,因立下大功才会有这种超规制的墓穴,且里边的陪葬品,也的确少不了。

但有一条,让王有才听得头皮发麻,这种葬法又有个别称,叫流火银沙穴,建造起来很是复杂,要用夯土、青石覆盖外围,用水银、火油、流沙分作三重机关,环绕于墓室周围,地底则用生石灰混合芦苇灰填充,如此一来,墓室防水,防虫还能防盗。

若是不知就里的盗墓者闯入,一旦触发机关,就会有大量流沙涌入墓中,将人活埋,这是最可怕的机关,除此之外,火油和水银也很要命,虽然汉朝距今有一千八九百年,火油机关多半已经失效,可水银却不会,如果被水银浸入口鼻,人很快会中毒而死。

据说刚建国那会儿,就有一个国家级的考古队,不知轻重,扎进了这样的汉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