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鸢捧着书卷,把自己变成一个无知女子,时不时问一问”娘娘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啊?”或者说一说”汉语好难学,我都听不懂的”,这一句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贤妃的表情眉目越发慈爱起来。

成功扮演了对于大周语言十分生疏的番邦公主。穆鸢也很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待柳贤妃为她念完一篇ゲ孔雀东南飞コ后,似乎颇为哀伤的捧着脸道:”娘娘,为什么身为夫君却保护不了他的夫人呢?”

柳贤妃合了书卷,拿起一盏茶润了润喉咙,听到穆鸢的话便笑着道:”不是每个男人都有那份能力和心境的。”说着,柳贤妃看着穆鸢那双明亮的眸子道,”你尚且小,不用知道这些的。”

穆鸢闻言却也是点点头,脸上露出些苦闷的神情:”下次我不要看这种故事了,心里闷得慌。若是我阿爹,定然是可以护着我阿娘的。”

”高乐公主婚姻美满,真是让人羡慕。只有一妻,这本就是麟角凤毛的事情。”柳贤妃声音轻飘,也不知道是赞美还是感慨。

提亚国王与王后伉俪情深的事情在大周也是有名的。提亚国王对高乐公主的好都已经被说书艺人编成了段子拿出来传颂了,不得不说,大周和提亚之间的良好关系,他们功不可没。

柳贤妃自然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她从不把自己的羡慕表现出来。

”什么叫麟角凤毛啊?”穆鸢瞧着柳贤妃,表情困惑。

柳贤妃却不解释,只是笑笑,将书卷放回了穆鸢手里。

这时候,月娘却是从门外跨门进来,俯身道:”娘娘,岁余公公求见。”

柳贤妃闻言,便坐正了身子。下意识的用手扶了扶头上的朱钗,穆鸢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柳贤妃的手臂,得到她带着笑意的一瞥,而后柳贤妃借着穆鸢的手起了身,朝着月娘道:”快让公公进来。”

”是。”

月娘连忙出门,不多时,就带着岁余进了门。

岁公公那张带着皱纹的脸笑起来时颇有些慈祥在里头,瞧着很让人容易生出好感。而就此忽略掉了那双眼睛里头的清明:”老奴见过贤妃娘娘,娘娘福安。”

柳贤妃脸上端起了端庄温柔的笑意,道:”免礼,来给公公看座。”

岁余笑着退后半步推却了,道:”谢娘娘好意,不过老奴只是来传个话,呆不久的。”说着,岁余弓了弓身子,”圣上在紫宸殿前殿,特命老奴来传娘娘伴驾随侍。”扔以余技。

大周的帝王对于后宫妃嫔的管束并不十分严格,也没有后宫不能干政的规矩。毕竟大周中的女子若是德行智谋足够的话,也是可以入朝为官,超重有专门针对于女子所设职位。种种待遇皆不输给男儿。

但是既然嫁为人妇,尤其是进了后宫常伴天子身旁,便鲜少有宫女子会针对朝堂上的事情做出什么干涉,毕竟天威难测,行差错步便是灭顶之灾。她们一个个担负的除了自己的性命还有阖宫宫人的命运,加上身后家族的前程,自然是谨小慎微。

不过即使如此,皇帝也会传召一些宫妃前去紫宸殿伴驾,或许是为了红袖添香,并不是准备做君臣质对,却也能显示出来荣宠信任。

柳贤妃自然是知道这是好事的,不过她也不是头回被传唤伴驾,也不见什么紧张,只笑着道:”烦请公公回了皇上,本宫收拾一番便去。”

说着,月娘从袖中取了一个荷包,瞧上去分量不轻,便递到了岁余的手中。

岁余笑眯眯的接了,反手就将荷包滑进了自己的袖中,整个过程做的行云流水一般。

柳贤妃脸上笑容依旧:”劳烦公公走了这一趟,月娘,给公公提些今儿个刚蒸出来的熟梨糕去。”

岁余倒也不拒绝,柳贤妃素来是隆鼎帝面前长盛不衰的人物,他虽然与隆鼎帝主仆几十年,但毕竟是比不过枕边人。岁余可以坦然接受了柳贤妃的好意,只要不越界,隆鼎帝是不会说什么的,岁公公对此拿捏得恰到好处。

待岁余离开后,一直没言语的穆鸢这才开了口:”娘娘,你去陪着皇帝舅舅吧。”

柳贤妃对于穆鸢称呼隆鼎帝的独特说法已经懒得再纠正了,显然这位在她看来汉语说的不大灵光的小姑娘意外的执着。

松开了扶着穆鸢的手,柳贤妃笑着看着她道:”现在时候还早,你若是无事可以去园子里转转,但莫要走远了,”说着,转向赛金,”仔细些你家主子。”

赛金低头应了,而穆鸢则是拉着柳贤妃的手摇起来:”我知道轻重的,来的时候我阿娘就同我说了,最好除了自己的住处哪里都不要去,尤其是不要往皇帝舅舅面前凑。”

”听高乐公主的。”柳贤妃点点头,又伸手摸了摸穆鸢的长发。

提亚地处沙漠之中的绿洲,纵然有清泉却也是常年干燥,柳贤妃是见过从提亚来的使节的,无不是轻纱遮面颇为神秘,摘掉面纱也都是肤色白皙五官深邃,只不过,头发却不像是大周人的纯黑如墨,而是或深或浅的黄色或者红色,看着就干燥,瞧上去虽然美丽却也怪异。

可是穆鸢与她们不同,纵然眉眼比起寻常周人深邃明显了些,却能多增加些灵动和明艳,那张脸带着异域风情却也很符合周人审美。而最难得的是,一头长发漆黑如瀑,摸上去更如同抹了油一般柔顺丝滑。

柳贤妃不由得赞了句:”尔雅保养的极好。”她把手放开后,眼睛在穆鸢的腰间转了个圈,”前些日子,皇后娘娘送与你的那颗东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