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报仇,就必须要捏紧太子这张王牌。

“殿下,月娘她一向不懂规矩,你知道的。要不让我来吧,我能让她规矩些的。”

付睿渊对这话的敏感度太高了,所以一下子气绿了脸,“姓柯的,你说什么。”

在月娘屋子里的人,个个都冷着脸,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以下。月娘眨眨眼睛,虽然她也生气,这些人都把她当什么人了,都觉得他那么好欺负么。可是她不能发作,至少不能当着这两个人发作。

她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爹爹,太子和阿柯都是我的朋友,你先去忙吧。”

付睿渊还想要说什么,可是他看到月娘朝着他眨眼睛,那话要说的时候才吞了回去。

赵明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他要是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都一定拿这个人没办法的。付睿渊想,现在怎么说也是在自己府上,要是太子真要有什么伤害自己女儿的举动,他哪怕是拼上自己的命也一定要从赵明辰身上撕下一块儿肉来不可。

打定主意,付睿渊整个人倒是镇定了。

他朝月娘挑了一下眉头就离开了别院,留下月娘和太子阿柯三人独处。

月娘从床上跳到地板上,当着两个男人的面穿好鞋子,“殿下,现在也没旁人了,你不必装。说明,为什么来找我……才想把我绑到暗牢里去?”

她是个精力不错的姑娘,因此这些天的休息下来人已经恢复了很多。

太子站在一旁,看月娘活蹦乱跳的,“月娘,你这么说可就让我伤心了,我也不过是一时气愤所以做了些错事而已。你看看……还记仇了。好歹之前我也没下死手不是。”

是,没下死手,所以有幸得她活着出来。

所以她会践行自己的话,即使不弄死他也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当然,月娘可不会真的说出自己在想什么,她看了眼一旁沉默的阿柯,这个人刚才还在太子面前说那种话,当真是……

她朝院子外头走,“殿下,屋子里太小了,出来坐坐?”

赵明辰跟着走出去,柯旬跟在上头。

院子里有方石桌,月娘先一步坐下来。她刚睡了一觉,精神补的差不多,人也冷静多了。

赵明辰被人忽视,心情才被激怒,自然十分不爽,“你倒真是胆子大,不怕我治你的罪?”

月娘近来已经听过好多次这样的话,她毫不在意,“殿下,秦蔹蔓那个人自私又任性,不好对付的哦。”

秦蔹蔓觉得自己是个正牌双小姐,又是名门之后,一向看不起她这个山野村姑,可是月娘也看不起她。

赵明辰瞧出了月娘眼中的那丝不屑一顾,忽然又觉得好笑,便又气不出来了。

他自己提着袍子坐下,没人招呼他所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国太子受到这样的待遇,以赵明辰的脾气竟然还能够坐着,倒是件奇事。

院子里下人都被赶了出去,如今就月娘赵明辰和柯旬三人,月娘连太子都不招呼,一旁的柯旬自然被她给无视了。

柯旬站在一旁,正要坐下去,赵明辰的眼风一横,忽然一脚扫过去。

柯旬要躲过那一脚很容易,可是他不能躲,因此雪白的袍子上很快就有了几个牙印子。

月娘眼皮子都不动一下,不动声色地摇头茶杯,“殿下,自己养的狗处理起来是不是很顺心,可你也不好在别人院子里动手吧。脏。”

一旁站着的柯旬脸一下子就白了,月娘的那句话仿佛像是天边闪过的闷雷,一下子敲在了柯旬心上。他惊恐又绝望地看着月娘,想要找到自己听错了的理由,然而他所得到的却只是月娘的侧脸。

她甚至不愿意看他。

太子以为自己这样在她面前向柯旬发难,她起码也会阻止的,结果月娘的反应让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太子忽然笑了一下,表情有点儿嚣张,“月娘,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么,我就喜欢你的性格。你跟京城所有的大小姐都不一样。”

有些人就是不正常,把别人打的半死不活,还敢厚着脸皮说出喜欢的话来。

月娘冷笑,眉眼弯弯的,看着倒是十分清丽。

“殿下真是不会说话。”

“是么,那么本宫便学会做事好了。”太子笑起来,“阿柯,怎么这么不会看人脸色。你还不给付小姐跪下。”

在这个人命如蝼蚁的世道里,无论抱紧多么粗的大腿,都不如一个好爹来的好。

太子之前还说和阿柯是朋友,如今却变脸变成这样,月娘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月娘,你知道的,我是很诚意的。”

诚意这两个字是有份量的。

月娘看着太子,想看看他准备干什么。

柯旬在一旁果然跪下,“付小姐,对不起。“

“这么生硬!”赵明辰一脚再度踢过去,这一脚比上一次的力道大了许多,柯旬直接挂在了桌子腿上。

石头做的桌子腿撞上去,柯旬的脑袋立即流出血来。

可是赵明辰并不觉得这样就够了,他将柯旬的脑袋拎起来,啪啪就是两巴掌。

柯旬的脸上立即又红又肿。

他拎着柯旬的头,月娘只得和他对视。

四目相对,角色转换,两个人眼底都有着深深的杂色。旁人看不明白,可月娘知道……他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他们都回不去了,那个单纯又美好不知世事艰难的年纪,即使是在梦里,也再不可见。

“殿下,你这是何必呢。我本来就是个没什么记性的人,又怎么会记较一条狗呢。”

她眨眨眼睛,“放过他吧,难得咱们还能够聚在一起,不如一起玩儿啊。”

她当然不会计较阿柯,他也不过就是有所求所以跟在他身边而已,他要记仇也只会记太子的仇而已。

月娘想起了自己之前削了好几天的那些短箭,扬扬眉。她自己的仇,自然要自己报的。

太子本来就是个情绪化十分严重的人,自然放开柯旬,“玩儿什么啊?”

月娘挑眉,笑的十分阴,“殿下,我怕你不敢哦。要不,咱们打个赌,要是谁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如何?”

“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太子的眼睛亮起来,要是他赢了,就让这个丫头到宫里做自己的侧妃。到时候愿赌服输,由不得她反对。

“自然。”月娘点点头,她知道太子那脑子里就没想什么好事。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想算计她,呵呵,难道她还能让他算计第二次么,为了这次能够报仇她可是已经预谋好久了。

只怕所有人都不知道刚才月娘看到太子忽然空降付府时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那可不是因为她害怕,根本是激动的。

“好。”太子果然点点头,很痛快就应下来。

“口说无凭啊殿下,你总得让我相信你不会反悔吧。”这个人是帝国最荒唐的太子,所以这栗简单的激将法才是最有效的。

太子毫无犹豫交出了自己的太子印信,一旁柯旬看不下去了,出声阻止,“殿下,你怎么能将信印随便交出去了,万一她有所预谋,那您岂不是有麻烦。“

“混蛋,居然敢质疑本宫的决定。这是你该掺合的事儿吗,滚!”太子一怒,再次一脚踢上柯旬的背,“给本太子跪着,没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月娘眨眨眼睛,忽然有点儿想笑了,好歹这个人也是他的亲信吧,而且以柯旬的能力,只怕是能够成为他的左右手。一个连自己的左右手都不太在意的人,还有什么好害怕和恐怖的呢。

月娘满意地收了那个太子印,站起来,几步走到院子中间,“我们……玩儿点儿刺激的,如何。”

“自然好了。”太子点点头,眉眼生风,看着十分激动。

他可是太子,而且这个丫头怎么都不会是自己的对手,那就是……说明他终于能娶到这个傻姑娘了,到时候看父皇还有什么可产的。

“我们盲眼射苹果。就是把自己的眼睛蒙起来,然后去射对方的苹果,要是谁没办法射中,那就算输了。”

太子一愣,这样子盲射,那不是很危险。

他虽然荒唐又大胆,可还不想死呢。月娘这丫头死了也就是烂命一条,可他不一样啊。不过刚才又那么痛快地答应了月娘,要拒绝那就是筷打脸。

太子的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也反应过来了,这丫头分明就是在为难自己么。该死,他居然被这个臭丫头给骗了。